陆野瞳孔一缩:“你怎么了?”
不会有人回答他,连阻止她陆野都做不到,她闻声跑出门外,而陆野抓住她胳膊的手都瞬间化成了风,直到“砰”的剧烈一声。
她飞奔上去,挡在了他背后。
血,整个走廊全是血,陆野在碎裂目光中看见他的姑娘躺在地上,有汨汨血液从她喉咙里喷了出来。
“连织!”两声撕心裂肺的呼唤在这一刻完完全全重叠。
“原来,你是警察啊。”
她带着最后一丝力气去抚摸他。
“是!我是!”陆野眼眶赤红,抓住她手,“没事有医生!一定没事,我带你走!”
有泪不断落于她脸颊。
可连织再也无法回应了,手缓缓垂落在地上。
陆野这一生见过她很多模样,拒绝他时的坚决和高傲;蓉城重新出现在他眼前时的惊艳;那个时候她穿着件红色吊带裙,满头长发垂落,脚趾踩着拖鞋一甩一甩,很轻易又将他的心勾了过去;她真的很美,这种美不一定和面容有关,陆野常常能回忆起无数个她回头的细节。
清风扑面将她长发撩起,橘色晚霞之下,她笑得比光还耀眼。
可就是这样的她,如今再没一丝生息。
泪水漫出陆野眼眶,他喉部青筋暴起,疼得连呼吸都忘了。
画面却突然扭曲。
“陆野,你不会不知道她在替你挡枪就已经服毒,她是铁了心要死,不在乎用什么方法让自己死得更快。”贺仁来冷声道,“你真当她是为了你?”
陵园墓碑前,贺仁来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眼前半跪着的陆野,“江家如今势头正盛,你三番四次打击不过是陷你自己于不利,你看看同期和你上来如今已然是正厅级,你还是一个警员,要不是我三翻四次暗中保你,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贺仁来越说越气氛,然而这一切都抵不过陆野用帕子擦拭眼前的墓碑重要。
“请你小声点,别在这打扰她。”他道,“我欠她一条命,做什么都弥补不了。”
贺仁来最终拂袖离开,陆野依然专注擦照片。
照片里的姑娘依然二十来岁,笑起来明媚如旧,可他已经老了,三十五岁都有白头发。
他也对着她弯唇一笑,眼睛却红了。从烈焰骄阳一直坐到黄昏,陆野就在这坐着,直到深夜黑尽才离开。
脚步声渐行渐远,却有一抹风吹过墓碑旁的小草。
男人的脚步停于她的碑前,同样的面容,却不是刚才的半头白发。
陆野抚摸着她照片的手依然虚无,嗓音嘶哑。
“疼吗?”
他一点都不在乎他的姑娘是不是为他才去挡的枪,她明明是那么怕疼的人,枪声击穿喉咙的时候,该是有多痛啊。
陆野看着那张照片,嘴唇颤抖着,泪源源不断滚进了鬓角。
有一把铁锤,沿着他胸膛狠狠凿下,明明前半辈子经历的枪伤不在少数,可这种痛他确定不会再有了。
那种疼钻入骨髓扼制呼吸,以至于陆野在凌晨四点的夜晚醒来,满头大汗,看着窗外茫茫夜色和她昨夜发来的晚安,陆野喉头发苦,甚至喉咙涌上来一股血腥味。
他胸膛剧烈起伏,脊背像是弯折了下去,手撑着膝盖紧握成拳,胸膛的苦意无法纾解最终转化为干呕。
陆野大口呼吸着,一滴两滴,泪水顺着他低垂的脸落在地板上。
......
凌晨,卧室灯光不知何时已然亮起。
男人宽厚的身影坐于书桌后,直至眼前的湿润渐渐干涸,陆野才提笔在纸张上缓缓书写。
尊敬的领导:
您好!此时辞呈,敬请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