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迟疑着,他听见了惊叫,急促微弱,但他听得分明。
他被困在小区里的绿化带,放眼都是半人多高的冬青丛,曲曲折折,浓雾中迷宫一般拦住去路。
没工夫再绕远了,两臂为斧,径直拨开树枝整个身子横插进去。劲拔的枝条霹雳吧啦抽打在他脸上,可来不及疼了。
他深知,屋里的男人一旦逃出去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杀人,要么被杀。
无论哪种下场,仁青都不忍去看。
他站在十字街口,雾气迷蒙,辨不清东西南北,只觉得惨叫近在咫尺。
心底祈祷着再喊一声,只要再来一声
来了!
惨叫又响起,只是这回更弱,那人的生命在倒计,要没时间了。
仁青盯住某个方向,耳朵辨识,计算着,猛然窜出去。冲进小巷,听见前头传来扭打的声音,他追着声音跑,愈来愈近。没错,空气中有股腥臭在扩散,他熟悉这种味道。
再快一点,只要再快一点,也许来得及救下
砰,膀子霍地撞上堵硬墙,他一屁股后跌在地上,疼得眼冒金星。
原来是跑进了死胡同。
杀戮正在对面上演,然而当中隔着道高墙,近在咫尺,却无能为力。
暴行还在继续,他听着求救的声音弱下去,到了后面只剩一下下的闷响。
“诶诶诶,”仁青急了,可只能发出意义不明地叫,“诶!停下!”
他不懂要如何用语言去制止一个疯子的暴行,又怕惊醒周围的住家,惊动警察。
“干什么的?”
忽然,面前的石墙裂开条缝隙,灯光流出来,平滑的黑暗中凭空出现了道门,一个穿紫秋衣的老头探出脑袋。
“黑灯瞎火,大半夜的不睡觉,恁在俺家门口嗷嚎些什么?”
原来不是秃墙,而是一幢平房。借着光亮,仁青看见了民宅旁边的管道,也见到了希望。
来不及解释,他将老人推回去屋去,顺势关上门。左手攀管道,右脚一蹬,踩着门把手,借力翻上了屋顶。
他站在瓦片和老人的怒骂上环视。
另一端巷子的路灯坏了,看不清,仁青一个起步跃下去,惊起一只瘦弱的猫。
四下黑漆,阴冷,寂寥无声。隐隐的,只听见墙那头老人的骂街以及自己的喘息。
仁青在昏暗中屏息,刚才还有的声音如今忽然停了,不祥的预感。
往前走,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他捡起来,沉甸甸,滑腻腻。
锤子。
指尖撮捻,是血。仁青一步步后退,脚下一滑,被什么撂倒,整个人朝后跌去。
然而不疼。
身下的触感甚至十分柔软,他僵直地回头,发现自己不偏不倚正跌在一个男人身上。那人身上湿漉漉的,血还热。
他慌张起身,想逃,可怔了两三秒又爬回去救。
“喂?能听见么?喂”
他笨拙地摩挲,试图找到呼吸。
可是没有必要了,男人整张脸都被敲烂了。
怎么办,逃还是
“不许动!”
身后猛地炸响怒吼,惊了他一哆嗦。
仁青回头,看见逆光站着两个穿制服的警察。站在前头的看不清脸,但听声音有点耳熟。
他想要解释,又想要呼救,可本就嘴笨,如今话哽在嘴边更是半天支吾不出来,焦躁地上前
“我说了不许动!”
对面人上前一步,仁青认出了何川的脸。
“两手抱头,蹲下!”
何川目光决绝,枪口对准了仁青。
仁青啊,咱手脚就这么快嘛,但凡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