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点点黑下去。

她隐约觉得什么抵在气管上,一摸,是仁青给的观音。

塑料吊坠滑动,绳子和脖颈间短暂现出条缝隙。

稚野试图将手指挤进去,就在杨瑞雪再次发力的时候

“啊啊啊啊!”

他惨叫,手中绳子松脱。稚野滑出来,跪在地上,剧烈咳嗽。

她看见杨瑞雪摔在她旁边,正抱住大腿,翻腾着干嚎。

左腿豁开的皮肉开出朵妖异的昙花,血红色的花瓣,无声地疾速绽放。

隔着朦胧泪眼,稚野望见一道陌生却熟悉的身影向她奔来。

陌生是因为她缠绵病榻,好久没有起身。熟悉是因为二十多年的相依为命。

神没有降临,可是妈妈来了。

委屈和恐慌在那一瞬迸发,稚野泪流不止,想唤妈妈,却因嗓子肿痛发不出任何声音。

然而林雅安听见了。

她护在她身前,一手攥住手术刀,另一手哆嗦着朝后摸索,寻找她的手,给予安慰。

对面,杨瑞雪撑着桌角,晃悠着艰难起身。

“你怎么敢,怎么敢……”

林雅安轻蔑地望着他,胸口剧烈起伏,面目因愤怒而狰狞。

“王八蛋,你怎么敢,欺负我林雅安的女儿!”

……

稚野知道眼下不是细说这些的时候。她低头,看清仁青身上纵横的、胡乱豁开的口子,烂在一起,血淋淋。

“稚野,”他露出个顶难看的笑,“稚野……我……”

说到这里便气竭,不住地倒吸。

李仁青面色苍白,呼吸愈发气促,又怕来不及,咬紧牙,一股脑儿说下去。

“要是,要是我死了……你把肝切下来,给……”

“闭嘴。”泪打转,稚野的手在抖,“别说话,省点劲。”

她脑子乱极了。拼命回想着老师课上教的,爸妈以前是怎么做的,还有小时候看的那些探险故事,科普纪录片,以及林广良带她看过的,一部讲战地医生的电影

伸手解他衣裳,仁青有些不好意思,可也没力气阻拦。她把烂布条通通撕开,让浑身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打量着。

没有伤及内脏。然而创口实在太多,大大小小的窟窿都在渗血。

她讨厌血,更讨厌李仁青满身是血。

不行,不行,血太多了,她没办法,她做不到

稚野狠扇了自己一耳光,左边脸颊肿起来。

“闭嘴!”

仁青委屈,“我没说”

又一耳光。她头脑中唱衰的声音小下去。

不行也得上,如今没得选。救护车来之前,她是李仁青唯一的指望。

“李仁青,你信我吗?”

她看向他,眼底闪着决绝与疯狂。

仁青只敢点头。

“记着,我不会害你。接下来,无论我做什么,都是为了让你活命。”

她脱下自己衣裳,连撕带咬,扯成长布条。

“我先给你止血,配合我,清醒点,不许睡!”

仁青想要点头,可是没力气,眼前发晕。渴,极度的干渴

稚野贴上来,抱他的头,罕见地,温柔地擦拭他额头的汗珠。轻掰开他的嘴,紧跟着,一团布塞进来。

“含着这个。待会,别咬到舌头。”

他不明白,然而温顺地照做。

“仁青啊,”稚野低头望他,“忍住。”

“呃?”

猛地,下腹传来剧烈的疼痛,他本能地想要起身,却被稚野死死压住。

大脑登时清醒。他看见稚野将卷好的布头直插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