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起祥神秘兮兮地问起李甲水的近况,每回和他的电话无非是聊这些,让何偲颖怀疑他也并不是很想离婚,但这回他还说自己已经办好手续,准备回国了。

没想到人还没影,李甲水的第二春先来了。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何起祥以前是工人,现在勉强算得上是商人,还不是特别成功的那种,比起为栽培祖国花朵做贡献的教授确实有点差距。

何偲颖心想难不成自己要换爹了,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当初他们离婚可是和她商量了好久。

还想再问些细节,但李甲水不欲再聊自己,她问何偲颖中午要吃什么。

何偲颖难得回家一次,自然不能辜负李甲水的热情,立刻表示自己要吃糖醋小排土豆牛腩白斩鸡八宝鸭油爆大虾,流利程度能看出蓄谋已久。

李甲水翻个白眼让何偲颖回房间等开饭。恰好她最近学习断舍离,整理了一批东西打算丢掉,李甲水让何偲颖看看有没有她要留的东西,别到时候扔错了。

何偲颖随手翻了翻那堆垃圾山,发现大部分都是何起祥的东西,什么断舍离,这分明是要把何起祥从生活里丢掉,何偲颖心中为自己亲爹默哀,再过一段时间她恐怕就不是他的女儿了。

刚默哀完,垃圾山里一个相框引起她的注意。

何偲颖一眼就认出相框里是当初柯俊送给她的纸条。

李甲水和何起祥第一次商议离婚是在何偲颖高三那年。

那时正逢过年放假,柯俊和她相约书店买书,店里在放哥德堡变奏曲,何偲颖手捧君主论,眼角忧伤地划过一滴泪水,她怀疑李甲水其实是马基雅维利主义的潜在贯彻者,否则哪家好人会在高考前跟孩子商量离婚的事。

何偲颖指责李甲水不道德,问她为什么不能高考后再和她说,差这几个月吗,李甲水还理直气壮地说她这是为了得到何偲颖的支持,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早点知道,方便提前做心理准备。

如今回过头看,李甲水太有先见之明,后来何偲颖甚至陪着他们一起去领的离婚证,可当时是何偲颖生平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完全不能接受,连连掐人中给自己急救。

书店里,大概是何偲颖神色太专注,柯俊以为何偲颖这么有政治觉悟,看本充满现实主义色彩的政治著作都能热泪盈眶,不由露出一丝笑,下一秒却见何偲颖却哭得更凶了。路人都在看他们,柯俊一把就将何偲颖的脸按在了自己胸口。

柯俊身上都是洗衣液的香味,还是薰衣草味儿的,何偲颖哭不出来了,耳朵都在烧,抬头看到柯俊脸红得比她还不自然,她又笑了起来,两个人站在原地傻笑半天,柯俊捏着她的脸说,何偲颖,你怎么这么会变脸啊。

那天最后,他们各买了三套模拟卷,在书店外边的冷饮店坐了一下午。何偲颖喝着奶茶向柯俊倾诉自己的悲惨遭遇,听见柯俊用他好听的嗓音对她说,别担心,你还有我,看见柯俊在书店小票的背后写了一串不明字符,又将其送给她。

何偲颖问他是什么意思,柯俊摸了摸鼻子,说高考完再告诉她。

事实证明男人的许诺都是假的,更别提能被罗赟精准定义为有病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