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三刻,官服的补子缝好了,接下来只差熨烫和修剪线头,姚蝶玉本想在今日做完,好巧不巧的是天边响起一阵隐雷,乌云团团,地上的碎石被风卷去,银刀一听雷声,就催促她们快些回家,免得变成一只落汤鸡。

这个时候变成落汤鸡,病神会来敲门,姚蝶玉看了一下天,黑云张着个帘幕一样下沉,吹起的风凉飕飕的,大风大雨即将席卷而来,这时候不走,只怕会被雨困住了,反正明日晏鹤京不在,再来一日也无妨,犹豫片刻后,她和金月奴收拾了东西,一人提着个食盒,匆匆往家里赶。

争吵声比暴风暴雨先来一步,姚蝶玉回到家中的时候,韩羡禺和余采薇在房里头吵得面红耳赤,一扇门挡不住两人的霹雳喉,几户邻家在自家门首探头探脑凑热闹。

吕仕芳心情颇好,在大堂里一边吃茶,一边听他们夫妇二人吵嘴。

姚蝶玉不知他们在吵什么,问熹姐儿:“怎么了这是?”

“叔叔拿了婶婶的嫁妆去质库里典了钱,然后在赌场里输光了,还欠了好些银子。婶婶知道后,他们就吵起来了。”

吵闹声太大,加上轰隆隆的雷声,滴里搭拉的雨声,姚蝶玉觉得耳内聒噪,蹙起了眉头,吕仕芳却如听仙乐耳暂明,笑着说:“我就知道他俩总有一日会这般吵起来。”

争吵声中,带了不少粗俗的字眼,连爹妈祖宗都拿来骂人了,平日里他们夫妇相敬如宾,这会儿翻脸不认人,对对方种种挑剔起来,鸡毛蒜皮的事儿也要放大了来说,姚蝶玉听了难受,揭开食盒,问吕仕芳:“阿娘要不要吃糕点?”

用来装糕点的食盒并不精美,吕仕芳十二分的注意力,有十分在争吵声中,只问了一句糕点从哪里来的。

“晏大人家中今日做多了些糕点,那管家见我与月奴姐姐辛苦,于是赏赐了些。”

“倒是个好官。”吕仕芳拈了一块玫瑰糕吃,她是两鬓夹星的年纪了,嘴里不爱甜,吃了一块后便没了兴趣。

银刀在食盒里装了其它东西,有枣糕、桂花酥以及糖油果子,姚蝶玉也是打开盖子的时候才知道的,她留了些枣糕和桂花酥给吕仕芳,随后牵起熹姐儿和苏哥儿回房里吃糕点,暂时远离这阵喧嚣。

福哥儿无助地站在库房前,眼眶红红,模样可怜兮兮的,姚蝶玉回房的时候看了一眼,碍着吕仕芳在,她的好心肠也只能变作黑心肠了,不敢招呼他过来吃东西。

苏哥儿和熹姐儿没有离开过九江府,第一次吃江南的糕点,姚蝶玉忍口欲忍了半天,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吃了糖油果子和桂花酥。

这两样东西没有玫瑰花瓣,吃起来脑海里暂时不会想起晏鹤京的面孔。

韩羡禺和余采薇吵到赤兔西沉才各退一步。

苏哥儿和熹姐儿前先吃了糕点,晚膳没有吃多少,姚蝶玉听苏哥儿一字无讹,郎朗背诵出今日在学堂里所学的诗词才去洗漱了。

她手痒痒,想写些随笔,笔拿在手上了才想起来自己的册子在晏鹤京手中,还没拿回来,她只得另寻册子,把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一点点写下来。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了,写完随笔,姚蝶玉担心库房的顶上经受不住这阵暴雨,会漏水,蚕碰了水后难以成活,她有这个担心,于是把蚕一帘一帘搬到寝房里过夜。

安顿好蚕,今日没了担忧顾虑,这一晚姚蝶玉入睡极快。

入睡快,梦却不怎么正经。

她迷迷糊糊之中做了个香艳的梦。

梦里的她与个孟浪的男人四肢交缠、耳鬓厮磨,虽然梦里一点也看不清男人的面孔,可看他的身材与晏鹤京极其相似,哦,用手仔细感受之后应当说是一模一样。

男人的胸膛压着她,深也得,浅也得,在梦里她一面挣扎抗拒,一面又因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