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有近三个月里没了柴水,如今的吕家加上她,一共有四口人要吃饭,她又不是织女,能施法术织布,就算不眠不休织布换来的钱也根本不够用。

连吃了几日没滋味的清粥水,人饿得晕乎乎,就算嘴巴再省,家里也快揭不开锅了,姚蝶玉无奈只能典了自己的嫁妆,暂先换点银子来用。

今日她要典的是一支金蝉玉叶发簪。

纯金打造的蝉,蝉底下的玉叶有些缺瑕,好在质理剔透温润,用和田羊脂白玉雕刻而成,应当能典个十两。

当初徐遗兰在把这支簪子送到即将出嫁的姚蝶玉手上时,千叮咛万嘱咐,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典成银子来用,这簪子是作为无本的妇人家最后的保障。

若不是万不得已,姚蝶玉也不忍心拿簪子出来典,唉,但如今境况是饔飧不继,家中能典之物都典了,没有什么东西拿得出手了,她暗暗希望在典了这簪子后吕凭能快些从监狱里出来赚银子,这样她还有机会将簪子赎回来。

不过有了这数十两,今日便可以奢侈一些,吃点油荤之物,想到这里,失去嫁妆的心酸难过被冲淡了不少,想到醇厚的油香,姚蝶玉的心情莫名好了一些。

姚蝶玉怀里袖着簪子,一步不停,前往典铺典银子时,碰巧在路上遇到了府衙里的典史李牧。

她缩着肩膀,低着头看着脚尖走路,是李牧眼尖先看到了她。

看到打扮朴素的姚蝶玉,李牧愣了一下,几日不见而已,不想她竟变得如此憔悴了,脸蛋儿瘦了,腰围减了,看来吕凭入狱的这一段时日里她的日子并不好过,也不知吕凭有没有福气能活下来。

不过就算吕凭有福气保全了性命,日后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干旱灾荒之年竟敢偷窃种子,没有一点良心,德化县的农耕人心里定是恨死了他,这般日后谁会去他那儿买东西?这德化县里又不是只有他一人在造纸。

德化县的人没有恨屋及乌,排斥姚蝶玉与吕家其余人已是心善非常,怎么说说到底还是那比玉精神,如花窈窕的姚蝶玉可怜,才嫁为人妇一年,自己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妇人家,转眼就要独自养活这么多人,丈夫不死日子难,丈夫死了日子更难,年纪轻轻的,家贫无所依靠,要守寡还要养夫家,想改嫁,恐是不被头上的翁姑允许。

那话说的好,命若穷,掘得黄金化作铜,命若富,拾着白纸变成布,姚蝶玉显然是前者。

李牧感叹姚蝶玉命运凄惨的同时,随即想到了一件紧要之事,他上前一步遮了姚蝶玉的路,赶紧把话说:“晏大人要从京城回来了,我听门子说,虫娘前些时候来找晏大人,是有什么事儿吗?”

姚蝶玉三岁来到九江德化县,这里养蚕的人家,就属她养得最好了,每次养的蚕都是又白又胖的,天生就是个养蚕人,蚕也是虫类,所以大伙儿都管她叫虫娘或者是小虫娘子。

“晏大人要回来了?太好了!”听了这话,姚蝶玉缩着的肩膀忽然打开,好像听到了什么好消息一样,脸上瞬间开朗了不少。

姚蝶玉自小就生的好看,粉面红腮,没出嫁前在德化县里就是个小有名声的姐儿,她年幼时活泼好动,脸蛋和粉搓成似的,得了个玉面兔儿的美称,及笄后的脸蛋像那光泽饱满,毫无瑕点,李牧看着她的笑容魂魄失了几缕,愣了许久才自觉失礼,慌忙低下头,眼睛管着地面看。

姚蝶玉惦记着晏鹤京要回来的事儿,没和李牧多说什么,道谢后匆匆回了家,准备过些时候和翁姑吕仕芳一起去一趟府衙,去给吕凭求情。

若是在寻常时节偷盗种子并不会入狱,可去岁是饥荒之年,能种出填饱肚子的粮食的种子比人还金贵,偷种子和偷了别人的命根子没什么区别,吕凭这偷盗之罪十分之大,又没个气运,恰好碰上了三把火的知府大人,直接来了个以罪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