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翻案。”晏鹤京发现聊起案件来,姚蝶玉即使心里害怕,但话多了不少,他乐得与她多说几句。

“有证人是不是就能立刻翻案?”姚蝶玉又问。

“有证人还要有证据。”晏鹤京回。

“证据是指?”

“既然看见他们溺毙女婴,应当会知道女婴埋在何处,能说出女婴埋藏之地就算是一个证据。”晏鹤京以为姚蝶玉是对这案件有兴趣,便把能说的都说与她听。

朱六莲说张氏父子不是在家中溺毙女婴的,那么在哪里溺毙,应当就埋在何处了,姚蝶玉恍然大悟,问清楚什么是证据后,停顿片刻,把最担心的事儿问出来:“那证人会不会有性命之虞?张氏父子是连自己的孩儿都杀的人,翻案以后,他们只有一年的牢狱之灾,出来后或许会报复害他们入狱的证人吧。”

“会。”晏鹤京停下脚步,微侧脖颈道,“所以证人可以不在堂上露面,只要在取供事里说出真话,提供证据。”

“原来如此!”姚蝶玉的脸色终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甚好也。”

她可以不用露面,只要明日偷摸来府衙,一五一十说出那日所见的事实就好,不露面,张氏父子想破脑袋都不会知道是什么人做的证,这样一来她能帮助朱六莲翻案,二来不用担心日后会被报复了。

晏鹤京不知道姚蝶玉在高兴什么,不过见她脸上开朗,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雨在走出城外后便停了。

第二次来到晏鹤京的园林,姚蝶玉没有东张西望,认真记着脚下的路径,免得和上次那样闹出笑话,晏鹤京引着她到桑园后就到一旁的亭子坐下了。

“多……多谢晏大人。”看着眼前青翠欲滴的桑叶,姚蝶玉说不心动是假的,她眼睛管着脚尖,朝晏鹤京所在的方向行了一礼。

晏鹤京不应,坐在石凳上看书。

说完朱六莲的案件后,二人几乎不曾有交谈,气氛僵硬,姚蝶玉在路上有些后悔自己莽撞,只是现在走,更显得自己胆小,她屏住呼吸,硬着头皮到桑树前,颤抖着从篓里拿出锋利的剪刀,剪下嫩绿的桑叶。

因为害怕亭子里的男人,姚蝶玉举止不得体,鬼鬼祟祟的,每剪下一片桑叶,胸口会忒忒乱跳个不住,就和来偷盗桑叶似的,从头到脚都不自在。

就在姚蝶玉受不住这份压迫时,晏鹤京开口打破了沉默:“是嘉兴桐乡的剪刀?”

“啊……是的。”见问,姚蝶玉愣了愣,不知晏鹤京为何会知道自己手里的剪刀产自嘉兴桐乡,这把剪刀,是她去年去苏州卖布时顺道到嘉兴桐乡买来剪桑叶用的。

“狸奴也有一把,不过不是用来剪桑叶,她用来剪猫毛。”晏鹤京回话时,视线已经落回到了书上,停顿片刻后补充了三个字,声音柔和了不少,“狸奴,我妹妹,她很喜欢猫。”

“嗯……很可爱。”姚蝶玉不知该怎么接话,胡乱回了一句。

但狸奴确实是一个很可爱的名字,金月奴的名字意思是月亮的孩子,联络晏鹤京说的话,狸奴作为乳名或是名字,意思应当是猫的孩子。

晏鹤京没接话,姚蝶玉不尴不尬转过身,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一刻后,竹篓装满了桑叶,姚蝶玉如释重负,收起剪刀后想和晏鹤道声谢,一转身却发现亭内并无人影在。

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银刀拿着把伞,站在月光门那儿等候着,见姚蝶玉已经摘够了桑叶,便道:“我送姚娘子出去。”

“晏大人呢?”姚蝶玉走到小厮身边。

“刚刚回府衙了。”银刀笑回,“巡抚大人发来了行文,公子要去区处。”

姚蝶玉没问要区处什么事儿,官大人的事儿她还是少打听的好,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