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奴在九江过得滋润,圆滚了一圈,她看见晏鹤京,鼻头红了,蹬蹬跑过去哭泣:“哇,哥哥,我在九江看到大哥哥的时候吓得命都少了一条,还以为你死了。”

猫有九条命,少了一条,还有八条,这狸奴,真把自己当猫了,晏鹤京失笑。

看到狸奴出现在京城,晏鹤京并不意外,他猜晏怀瑾南下,是奉了爹娘的命到婺源去打探姚蝶玉去了,他心里挂念着别人,逗了一会儿狸奴,就让秋娘带到别处玩耍。

这么多日不见姚蝶玉,心中自然想念,秋娘走后,他目光灼灼,问晏怀瑾:“她如何?”

见问,晏怀瑾笑得意味深长,饶有兴味道:“是有趣的人儿。”

姚蝶玉确实有趣,有趣到见一面都难,谁能想到她早在半个月前就离开了婺源,外出游学去了。

“她过得好吗?”听了这话,晏鹤京舒展的眉头里流露出惊喜之色。

“很好。”看他这样痴,晏怀瑾暂把实话放在肚子里。

还是不在此时告诉他了。

免得他意气用事,狂为乱道。

沈舜华这几日里没闲着,一直在晏尧臣面前替晏鹤京缓颊。

晏尧臣行事一板一眼,不是个随圆就方的人,起初不肯让步,说这非礼的关系上不得台面,冒犯了世俗道德还轻慢了礼教,非要晏鹤京和那妇人断个干净。

沈舜华见他不吃软,脖颈一梗,拍案强硬起来:“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自己没做个好榜样,哪来的脸皮要儿子遵守世俗道德?你当年不也做了许多不法的事情?我敢说若我当年嫁给了别人,你也会做出阿京一样的事儿来,好,你不如他的愿,那我就弃夫,把你弃了,两个儿子我带走,之后纳妾还是娶妻,只我一人做主。”

一物降一物,晏尧臣明知这是气话,也得服软,想着那姚蝶玉如今是个有身份的人,叹三声气后答应了:“那就依夫人的意思,纳为妾室吧。”

“都是我肚皮里出来的孩子,我才应当是那个真正做主的人。”沈舜华没了耐性,气到极点,继续骂了几句,把怒气泄个干净才住嘴。

……

妾不如妻,但这妾进的是晏家大门,就不是件小事了,往日里有人拿着一纸靠身文书来当奴仆,都得经过一番商讨,纳妾更要重视,晏尧臣在议事堂设了个家宴来议谈晏鹤京纳妾之事。

晏鹤京赴宴之前到案前研磨,走笔写了封信交给银刀:“你现在拿着这封信出府,若申时三刻后仍不见我从府里出来,你就把这信交给御史大人。”

银刀不知信里的内容,但看晏鹤京的肃容,想必十分重要,他小心翼翼把信放到胸口处收着:“是,公子。”

家宴即是家会,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正题直入。

晏尧臣放下酒杯,扫开喉咙,道:“婺源姚氏之女,姿仪美好,虽曾为人妇,与阿京是非礼关系,但她如今无夫,又与阿京有缘,纳为妾,按情理,无可厚非。”

今日说是议谈,其实是要把纳妾之事在晏家过个明路罢了,晏尧臣意已决,堂下的亲属长辈也只能说好:

“阿京今年也不小了,纳妾以娱以生福德智慧之子,算得上是好事临门。”

“那姚娘子的爹爹是个人物了。”

“这姚娘子已然饱练世故,想来日后进了晏家会事翁孝,事夫顺。”

晏鹤京静静听着这些话,不做一声,等时辰到了,才起身慢慢踱到堂央。

他的步子沉稳有力,仿佛每一步路都仔细斟酌过,犹如他的心思一般。

在他站起来的那刻,堂内人声忽绝,只有一阵脚步声响。

气氛变得紧张起来,晏怀瑾太阳穴一紧,隐隐有感,待会儿晏鹤京不会与在场之人无法再理智谈议,一场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