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醒了。她走得实在匆忙,只来得及和珍珠交代一声,她心底里还是和珍珠亲,珍珠这个摆家三少爷,大约能庇护母笋龙材派和姨母。

栾书城飞沙走石,眼瞧着瓢泼大雨就要降落,袅袅一把扯掉薛冲剑上的草编,小狗小猫零落入泥,薛冲回头,只听得王转絮口中妙音如泣如诉,一时间林中百鸟回应,飞羽振翅,飓风狂舞,王转絮抬头:“密林,走!”

薛冲紧紧跟随,相当吃力,她的轻功始终谈不上好,但她仍在树杈上竭力隐藏行踪,王转絮的裙摆被风吹得如同海上白浪,她履林浪如破东海,薛冲时时感到脸边颈上有绿叶飞刀擦过,到了某处,王转絮纵身一跃,跃下十丈高的巨树,薛冲跟着一起跳下来,闻到血腥气味,她大感不妙:“这是?”

王转絮捻起地上湿土,薛冲有样学样,血腥味扑鼻。林子太密,天光又暗,王转絮站起身,脸色苍白:“铁肺受伤了。”

她声有哭腔:“他体质奇异,很难流血。如果他流血,那已打得很厉害了。”

薛冲心猛地一沉:“是和谁打?”

王转絮咒骂一声:“听风楼专做缺德事,挨打还需要理由?但泄露行踪,只有星派做得到!”

铁肺的血气味特殊,混杂着麝香与腥臭,但有无更多人受伤,其他人伤势如何,却难以得知。栾书城外这片林子,薛冲不是第一次来,但却从未这么狰狞恐怖过,她踩到一根竹棍,心里便发毛,可那竹棍骤然蜷缩起来,竟朝她足上咬去。薛冲咬牙劈向毒蛇,袅袅大叫道:“小心上面!”

薛冲往上一看,大树原本垂下千条皂荚豆荚,但此时再看,原是不少毒蛇混迹其中,水鬼头发似的舞动着往下攻击。薛冲瞳孔猛缩,袅袅抓住她的手:“跑!”

两人一路狂跑,没跑多久,薛冲就停下了步伐,不是她不想跑,而是压根跑不动,不是她体力耗光,而是被别人的内力往土里压,薛冲试图硬抗,但五脏六腑已听命于未知之人的内力,她打心眼里感到恐惧,这人还没露面,她的身体就不听使唤了。

薛冲和王转絮在原地看着对方的面孔,谁也动弹不得。薛冲发觉压着她的内力不止一股,这林中是有人在斗法,正如同先前桥人们向她解释,听风楼打架不用刀剑,全靠心法互压,普通剑客误入,被震碎心肺是常有之事。

薛冲的嗓子也被谁的手卡住了一般,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看到王转絮睁大的眼睛无助地闭上了,双眼皮的痕迹发红发炎,像心上的切口,此种情景,两人连说句话互相安慰的可能都没有,只能原地静悄悄地僵硬等死,可她们还什么都没做。世人只知道丹枫凶残天都暴虐,却不知听风阴毒,生需隐姓埋名,死也得悄无声息。

可薛冲不信命,她修的冬影心法到了一定程度,能呵气成冰,就算她还不成气候,她也得拼一拼试一试,她不甘心这么沉默地死。

薛冲再次调动内力,走遍浑身经脉,探幽府,扣心门,两股他者内力忽而在她体内受了冰冻的阻碍,似有停滞,薛冲狂喜,大感有戏,再走一遍刚刚的路,她凝神聚气之时,来自东边的他者内力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收走了一瞬间,就这一瞬间,薛冲像被毛茸茸的尾巴蹭过了手臂,她脚下一松,麻着半边身体,拖着王转絮的胳膊,跌跌撞撞往前逃。

“向东走!东边是步琴漪!”

王转絮愣怔着:“你如何知道?”

“我就是知道,那一定是他!”

然而此时林中猿猴哀嚎,百鸟冥声,王转絮泪流满面,两人一路走,一路听着猴子的哭声,薛冲头皮发麻,因为她总想起铁胆,铁胆擅长模仿猿猴之声。

前方总算有人声了,王转絮一喜:“少主!”步琴漪转过头,王转絮却猛地止步,只因那人手中有剑,而无论是薛冲还是王转絮都知道步琴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