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药铺,药铺置一张小塌,药炉与蒲扇,柴胡、生姜、半夏。
“你喜欢吃什么?喜欢熟藕吗?”
“喜欢。”
“喜欢雪花糕吗?”
“喜欢。”
“喜欢金团、麻团、果团吗?”
“我全都喜欢。”
“我会做给你吃的我忘了,我的手浸透了毒药,谁沾了我的手,都是要死的。”坚柔忽而发愣,“已经过去太久了。”
不料薛冲很平静道:“死我也吃。”
“我视死如归。归就是回家。”
坚柔又被她字眼弄得发起愣来,“回家……我已经有太久没有到过栾书了。那里也不是我的家了。”
她笑了一声:“你的母亲的确是一位女侠不假。我折腾毒药被薛家人发现,你知道的,我的脸根本不能见人,肿胀青紫,这些伤疤全是我划开了放血,才保住性命。”
“是她带我走。可我不喜欢她的行事作风,只觉得她假、虚伪、沽名钓誉。她对外人清风霁月,私下常和我争吵。我天天戴着斗笠,本来就烦,更不喜欢她以身涉险……”
“志勇镖局死了两个镖师,掌柜的想要赔钱给家属息事宁人,她路见不平,非要查个明白清楚,于是惹上了一伙山贼,镖局掌柜吓得厉害,我和她大吵为什么要惹事上身,她独自去了,遍体鳞伤回来,整个山寨没有一个恶人还苟活于世,可她伤得那么厉害,真不值得!”
“我们又到了田舍村庄,父亲把长大的女儿嫁出去天经地义,她听到新娘子哭,就问怎么回事,切,不就是新郎又老又丑吗?她又要管。救了新娘,可我们两个就惨了,得罪了整个宗族的人,我的马都折断了腿,我又和她吵,我自然赞同救人,但要是我们自身难保,为什么要救?”
“她说,如果她只保她一个人,她现在还待在栾书城薛家呢。”
“她说,她不在乎自身难保,也不怪我,她从来不后悔和我一起出来。如果不是要带我走,她也不会做这么多有意思有意义的事。”
“我知道她说得很对,可是我的身体很不好。我夜里有一只耳朵腐坏,掉了下来。”
坚柔说到这里,拨开黑白二色的长发,原来她真的没有左耳。
坚柔笑了一声:“我被她留在客栈里。她想去救一船即将被人牙子卖到中原的孩子,可我却被一伙山贼掳走了,是从前的山贼寨子里发誓要从善的人反悔了!他们去请了救兵!我手脚无力,答应她再也不用毒药害人,可我食言了,我是为了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