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起得来,睁眼往床边一摸,没人。她还是倒头就睡了,直到腹中饥饿如雷鸣,才懵懵地坐了起来。此时她头大如斗,腹中无食,脸肿如云,拧一拧能滴水。

谢府空空荡荡,冷着脸扫地的家丁见她拍着脸打着哈欠走出来,便低头问好道:“少夫人。”薛冲吓了一激灵,她揉了揉鼻子,才醒悟她算是嫁给谢必行了,身份上算是人妻,按计划谢必行肯定是动不动不着家,过几年找个理由死了,她就顺理成章把谢家的钱全拿到手。

她呆呆想着,忽想到一件事,立刻飞奔回去房间,只见桌子上的思危剑已被拿走了。

她心头惑然,她不记得她昨夜喝了酒,而且她的酒量算是豪量,怎么她头这么晕,昨夜发生什么事,也一时想不起来。

直到找不到思危剑,她才好像明白了点什么,是有人给她下了药,故意不让她醒,好办事。她摸索着自己的脖子,果然摸到一个针眼儿。

薛冲摸到针眼时,已不抱什么希望了,但还是徒劳地走遍整个谢府,人去楼空,酒坛子的碎片都被收拾干净了,一路上众多家丁丫鬟管她叫少夫人,还有个管家出来告诉她老爷夫人大少爷已葬了。

这一出又一出,实在太荒诞了。步琴漪走得干干净净,连个鬼影都不给她留下。东滨来客,猴精的铁胆,魁梧的昆仑奴铁肺,争吵的李飘蓬王转絮,那个走起路来声响咔哒的小妖女,都像她的异常幻觉。

薛冲走了一圈,在水榭廊桥处歇脚,她抱着膝盖发了会儿呆。

步琴漪大概就是空虚,然后遇到她这么活色生香的大美女,觉得挺可乐一人,他就逗逗她,就跟她收留流浪猫狗似的,不过她养狗是勒紧腰带,步琴漪救她是举手之劳。

她托他的福,得到了以前梦寐以求的一切,他更是一早就告诉过她,他会走,所以她没必要都往心里搁。

薛冲漫无边际地想着,她不伤心,她马上上天都了,要见天都少年了,她一定能找到三年前那一个。东方不亮西方亮,还能吊死在一根歪脖子树上吗?为了宋玉就不看潘安,那是大傻蛋。

远处忽然冒出来个妖妖乔乔的人,薛冲眼前一亮,待他走近了,她才看清,这是珍珠。

珍珠抱着一把剑,奇怪,她可从来没见过珍珠用剑。他照旧满脸寒钉,此时日头西斜,残雪如银,他坐到她身边,没有一丝神采。

“我昨儿看见翡翠和白玉了。他们俩咋样啦,还犯浑不?”薛冲扯家常。

“我要走了。”猝不及防,珍珠说道。

薛冲吃惊道:“你走哪去啊?你不是本地人啊。”

珍珠嗯了一声:“我得回家了,王八蛋步琴漪,我在这混了这么多年都没事,他一来我就有事!”

薛冲更吃惊了:“你难道出身思危剑盟吗?我数数,薛家为主,鹤、公孙、马、潭、周……只差两家了,怎么想不起来了,难道还有一家姓金吗?你是哪家人啊?”

“很大麻烦吗?我来帮你!我和天都剑峰的人说一声,应该就推迟个把月上山不是难事?”

“你这傻瓜!你怎么管得了?”珍珠很不耐烦,挥了挥手,“总有要见面的那一天。”

珍珠忽然抱住薛冲的脑袋,用他的额头狠狠磕了薛冲的脑壳,薛冲被他砸得眼冒金星,她怒道:“你有病啊?”

珍珠往后退了一步,委屈又愤恨,双眼通红:“我要是杀了步琴漪,你会再也不和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