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捕蛇子这个人,把来自西通的催化药物交给捕蛇子,赌捕蛇子会鱼死网破,老头子果然坐不住。要不是老头死也咽不下这口气,否则真要被那四个徒弟得逞。”

“现在人人都知道,同是思危剑盟,马家少爷还要偷鹤家的思危剑,先前退婚收徒,今日又是婚礼闹事,荒诞得前无古人,无耻得后无来者。”

步琴漪隐去没说的是,四徒弟想跟马欣眉回东滨是真的,偷剑却是假的。王转絮潜伏鹤府数日,就为了这一出,剑她早就拿到手了。“鹤颉的妆奁真厚实啊。”王转絮这样对步琴漪说。

“虽然这故事没什么脑子,但天下人不见得爱动脑子。刺激便好,曲折便好。”

“思危剑的变故不肖数日便能传遍北境,名扬天下指日可待。先出名,再做后面的盘算。”

步琴漪语气平静,薛冲先前就是这么猜的,她家事就跟牛粪狗屎一样臭不可闻,什么人才会对她上赶着?她百思不得其解她的利用价值,他亲口对她说,她就得到了验证,他就是看中了她烂,看中她身边的烂人多,天下人不爱动脑子,专爱看人家丑,她会因为她的家丑变得很有名的。所以她数到了哪一条大狗了呢?

步琴漪又道:“我其实不聪明,总是走一步看一步。我不熟悉北境,乘机应变,有些事没和你商量过。”

薛冲五十一条猫狗一遍遍数过,不知道究竟是疏漏了哪一只,一时心急如焚,于是从头数起,怎么都想不起究竟数错了哪只。

她还是不回头,眼睛向铜镜中偏移,他的木樨花香气越来越浓。

她干笑道:“少主你太谦虚了,你怎么会不聪明呢?堪称神机妙算,环环相扣,刘备会为了你九顾茅庐的。”

“冲冲。”他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我见到你那个夜晚,这些都没想过,只是想帮帮你。”

她又数了一遍猫狗的名字,越数越焦躁,她恨不得手脚并用数她的狗和猫,那个缺失的名字究竟是什么?她的眼神又往铜镜中偏移了,她听到他摘帽子的声音了。

听到酒的声音了,听到绸缎摩擦皮肤的声音了,听到似是而非的叹息声了。薛冲僵直着,执着地数着名字,她用手指在没用的铜镜上勾画涂抹,想刮花这个中看不中用的冰冷东西,他忽问道:“你生气了?”

“我没有,我被你利用我很高兴。我巴不得被你利用。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你什么都不图我我心里犯怵,你图我什么了我才心里石头落地。我告诉你,我们北境人都实心眼子,不会用你们江南的花拳绣腿。”

“我不是江南人。”他说道。木樨花的香气又飘来了。

薛冲猛回头:“那你是哪里人?!”一个名字跳出来琥珀,哦,是琥珀,一只狸花猫。她想起来了,她也看到此时此刻的他了。

不是谢二的脸,不是薛冲见过的任何一张脸。他说:“我不是中原人,也不是江南人。我的家乡在中原江南的交界处,那里有很多的水葫芦和山杜鹃,那里的晚香玉是淡青色的。”

水葫芦与山杜鹃与晚香玉于此时此刻的薛冲来说还为时过早,她向他走过去。

她看到他真正的脚,原来他的缩骨功那么厉害,谢二不是他的身量,他要更高一些。她看到他真正的头发,原来他立发几垂地,青丝婉转如兽尾纠缠着他的腿。

她走近,看到他真正的手,宽敞的衣袍使他裸露出手腕和胳膊,浅赭色的伤疤纠葛半根手臂,一直蔓延到指尖,拿刀的手正显化菩提弥勒慈悲相一般细细地雕刻抠挖着,一张人皮挂在花烛燃烧的房间里。他穿了好些天的皮,是谢二谢必行的。

薛冲只能绕到他的身后,她说道:“你手臂上的疤是真的么?”

“我现在浑身上下都是真的。”

薛冲哦了一声,坐到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