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暮病态,变成了行将就木的孤寡老人。
路东祁点开只看了一眼,心头惊跳大受震撼,无措般接连敲击屏幕退出。
六十多的人折腾成这样,明知是妆造也很难不心疼,正如王串串的配文,是“玩命”的节奏。
洗完碗,路东祁靠在灶台边发信息:【串儿姨,我爸新戏在哪儿拍?我想去探班。】
等待的间隙不经意抬头,厨房后窗外缕缕黑烟升腾。
那外面是麻嬢嬢的小菜园,不会着火了吧,路东祁想着快步冲出厨房。
绕过水房,望见麻嬢嬢蹲在菜地边烧什么东西,路东祁以为是某种祈雨的仪式,走近一看,烧的是金纸元宝。
一瞬了然。
“麻嬢嬢。”路东祁轻声喊。
听见声音,女人忙勾起围裙揩净潮湿眼角,扇远蓬飞的烟灰,撵人的口气:“边边上克,烟子大得很,熏到你啰。”
路东祁听话地点点头,后退两步蹲了下来。
寻常里麻嬢嬢笑容多,话也不少,此刻她却是格外安静。万语千言皆化作袅袅烟雾,上了青天。金箔纸的元宝,她昨晚叠了大半宿,装了好几塑料袋,只只大小规整鼓鼓囊囊。为了多陪儿子说会儿话,麻嬢嬢纸烧得很慢,一只金元宝烧成灰烬,才添进去第二只。
火盆旁边还摆了盘儿子生前最爱吃的盐水黄豆腐,同样是金灿灿的颜色,一块块摞起来像座小金山。
一阵风来,几只金元宝被轻飘飘吹进菜地里。
路东祁手长,蹲田埂边探出身子一只只够回来,递还给麻嬢嬢,又默默站去她身后。
麻嬢嬢没回头,但好像知道他没离开,细细碎碎地开了口:“小石头走没好久,我也寻过死。大半夜站到楼顶上,想呢不是我儿子,是他呢女朋友小慧。想起她说,我是这个世界上她和小石头最后呢联系,是她呢寄托。所以我不能死,死了就太自私了。我不为自己活,也要为小慧活。高高兴兴呢活,让她安心。小慧安心,九泉之下呢小石头才会安心。
“去年呢今天,我和小慧一起克上坟,小慧说她很后悔,没能和小石头早点结婚生娃娃。这个姑娘哦,太善良太傻啰,一个人养娃娃好难嘛。当妈呢造孽,当娃娃呢也造孽。我某得儿孙福,这是我呢命,我认。我跟小慧说,你不一样。你和小石头呢缘分尽了,你呢人生还长得很,总有一天会遇到一个比小石头更好呢男人。
“小石头啊,你也要保佑小慧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呢。”
最后一支金元宝烧尽,麻嬢嬢端起盘子,单手撑住膝盖站起身,转过脸又变回了笑口常开的麻嬢嬢。
拿起块黄豆腐,她和路东祁打趣:“各敢吃?”
城市孩子民间风俗少有接触,路东祁心存敬畏,还真不敢接。
见麻嬢嬢径自送进口中,有滋有味地嚼,他于是放下顾虑,也拿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