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东祁,不再是难搞的前老板,也不再是任性的星二代,好像哪里变了,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变。

“想什么呢?”桌上新鲜薄荷叶随便加,路东祁搛了一根扔进周蒾碗里,“聊聊呗,那段日子你都怎么演的?”

周蒾微愣:“哪段日子?演什么?”

“就我‘死翘翘’的那段日子,你在叔叔面前,怎么演的失恋?演‘痛失我爱’?”路东祁好奇得很,因为他根本想象不出周蒾失恋的样子。

周蒾没多想,一五一十道:“刚回庄园正赶上幼苗分盆移栽,我爸让我负责苗圃管理,浇水施肥,拔除杂草,做病虫害防治。入秋后是炭疽病和褐斑病的高发期,我还要定期喷洒杀菌剂。”

路东祁长哦了一声,很懂的样子:“装忙呗,用工作治疗‘情伤’。”

周蒾无语:“是真忙。”看着他半废的右手,不由劝道,“你回北京吧。现在这样,你在庄园生活不方便。”

“赶我走啊,我偏不走。”路东祁语气欠欠的,“我要遵医嘱多晒太阳补钙。现在回北京,回北京我上哪儿找太阳去。”

“晚上起夜怎么办?”

“我肾好不起夜。”

“洗澡呢?”

“我可以忍着不洗。”

周蒾劝不动也说不过他,默默吃完米线,走去店外打电话。

被周蒾从被窝里薅起来,路东祁说的第一句话不准告诉串儿姨和我爸。周蒾当面点头说好,这会又反悔了,背着路东祁打给王串串,详细询问起他的伤后恢复情况。

坦白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害路东祁旧伤复发。

周蒾自动代入前助理身份,声音里充满歉疚:“串串姐,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他。”

“嗐,又不是三岁小孩,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最清楚。甭道歉,跟你没关系。”王串串倒觉得小事一桩,在手机那端笑起来,“东东从小娇生惯养,能坚持干一天活不喊苦喊累,证明他觉得很开心。如果不开心,他早要死要活撂挑子走人了。对他来说,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听出她话里有话,周蒾没吭声。

王串串也沉默了数秒,斟酌着再度开口:“小周,你当时着急辞职,是不是因为东东的表白太突然?”

“不全是因为他。”抬眼望去牛肉馆隔壁的小超市,三个小学生站在冰柜前猫着腰挑雪糕,周蒾说,“他那天喝多了,说的应该是醉话。”

“不管是酒后发疯,还是酒后吐真言,他现在已经不记得了。”说多了像在给年轻人施压,王串串又笑起来,闲聊般道,“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喝大了冷不防来那么一出深情款款,我听了都觉得肉麻。换成是我,我也会吓跑。没事儿,小周,嫌他烦你只管随时开口,我找个理由喊他回来。”

听着电话,周蒾已经走到超市门口。

仨小孩手心攥着几张零钱,还围在冰柜前。大概是嫌贵,挑出的可爱多又恋恋不舍放了回去。

周蒾等在他们身后,问:“真的吗,串串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