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也响了。
采摘季结束,鲜果加工处理也进入尾声,空置的发酵槽必须及时清洗消毒,以供来年使用。
手机响的时候,周博平和扫地僧师傅正举着高压水枪冲洗池壁。见来电显示“阿乐姐”,以为找他谈生豆大赛的事,周博平便当着同事的面接听电话。
听了两句,他神色微变,低头转身出了水洗处理棚。
同样是看了比赛视频,阿乐姨一开始还挺欣喜,老顽固终于不再顽固。再看到后半段,这个泼辣女人气得火冒三丈,在电话里臭骂周博平。
“我以前以为你只是顽固,某想到你还很自大。某得人拿刀架你脖子上逼你当评委吧,你自愿参与比赛,居然如此藐视比赛规则。你说上难度就上难度,你说不得分就不得分,你在搞哪样?一言堂?!倚老卖老?!唯你独尊?!
“还说哪样‘对女儿高标准严要求’,不过是你冠冕堂皇呢借口!你就是在用你爸爸呢身份压制和掌控周蒾。你以为你够严就会让周蒾变得更优秀噶?不阔能!她只会怀疑自己,否定自己!
“我不是在无中生有吓唬你,周博平。你自己好好看看视频,周蒾对你的忍耐和顺从,仅仅是出于女儿对父亲呢尊重嘎?她是在努力证明自己,证明自己可以达到你自说自话呢高标准!周博平你哟,爹味太重!
“要我说呢嘛,她已经足够优秀了,这种无聊呢自证对她根本某得意义。我宁愿相信,她是在‘哄’你这个老顽固开心!”
字字珠玑不留情面,周博平胸口堵闷再没心思工作,蹲在太阳底下直委屈叹气。
版纳三日游的事儿一说,他和盘托出道明苦衷:“你误会我了,我的本意是阻止他们得第一。周蒾和小路又不是男女朋友,年纪轻轻一起出去旅游,睡一张床不合适!”
手机那边的阿乐姨直接气笑了。
她笑得特大声,连说了好几个荒唐:“两个成年人男未婚女未嫁,一起出克玩不可以嘎?睡一床张就算发生点哪样,不是也很正常吗?不犯法吧?你周博平难道要凌驾于法律之上?”
周博平想说“我是她爸爸我担心她”,到嘴边又想起阿乐姨刚刚的“爹味太重”,于是生生咽回肚子里。
他改口道:“姐啊,可怜天下父母心。没有确定关系,我担心周蒾吃亏。”
“周博平啊,周博平,你让我说你哪样好。”阿乐姨骂累了缓口气,“那么大一座玫瑰庄园,周蒾不到半年管理得井井有条,耍朋友那点小事,我不相信她会处理不明白。不要拿‘父母心’当挡箭牌,满脑子封建思想你瞎操心!要我讲呢嘛,你就是太闲了没事找事!”
“我事情多得很呢嘛。”被骂多了气不顺,周博平一下站起来,单手叉腰为自己辩解,“今年参赛的豆子马上要送去普洱入库公证,照以往惯例我要先全部做一遍杯测,我怎么会无所事事。”
周蒾准备日晒豆参赛的秘密阿乐姨记在心里,她故意问:“杯测周蒾没做嘎?”
“做了。年轻人,我不放心。”周博平直截了当回。
阿乐姨一听,又气急败坏喊他老顽固:“你这也不放心那也不放心,当初就不应该同意周蒾回云南!‘用人不疑’呢道理你不可能不认得,何况她还是你姑娘,你应该最了解她呢能力。孩子已经长大了要对她有信心,你管太多手伸太长,到头来影响呢是你们父女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