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啊,继续说啊。”路东祁倒是闲散得很,一口土豆一口饵块,鼓着腮帮子说话,“听你的意思,你对我的工作态度很不满意啊。讲,大大方方讲,不用在意我的感受。我保证不小肚鸡肠,不生你气。”
“真的?”
“真的!”
周蒾真的当真了,火光映红的脸逐渐变得严厉:“你总是在无关紧要的爱好上,显得格外执着和努力。比如推掉通告去夜钓,比如进组后通宵不睡打游戏排位,比如在车祸前你又迷上了传统相声,到处找门路说要拜师学艺。”
“学相声?”短暂性失忆的路东祁对此毫无印象。
周蒾:“对。”
路东祁歪头忖了下,笑说:“可能是因为我想给人当爹。”
周蒾无语。
她没心情和他插科打诨,正色道:“你这些心思肯放在工作上一半,你的事业也不至于一直没起色,不至于被嘲是‘三无艺人’。”
路东祁这下不嘻皮笑脸了。
两只眼睛盯住她不放,同样映出火光,红红的,闪闪的。
忽然被土豆噎到似的,他重重咽了咽喉咙。
周蒾的话还没讲完:“我说我不恨你,但我也不喜欢你。不喜欢你随心所欲的生活态度,不喜欢你放任自流的工作态度。更不喜欢你的不自量力,手无缚鸡之力非要帮满婆婆扛咖啡果,只因为别人一句话爬山进林耽误我的”
“够了周蒾,我要生气了!”
路东祁本来挺平静的,没想到周蒾会如此直言不讳。尤其你那句“不喜欢你”,尖锐到刺耳,一起急一上火,将手里的半个土豆像掷手榴弹,扔给周蒾。
“差不多得了,吃!”
董六一跑来想说什么,周蒾直接转手递给他赶他走,然后正气凌然继续“审判”路东祁:“你生气我也要说。如果不是和你共事,像你这样的人,我是不会结交的。
“还有,你不觉得工作室的每个人都像大人哄小孩一样,陪着你在圈子里混吗?因为是我的工作,我必须认真对待,有时候我又觉得我的认真是个笑话。工作室其实是个草台班子,因为你是个……”
周蒾的话音弱了下去。
路东祁瞪眼:“我是什么?!”
周蒾一骨碌爬起来:“草包。”
说完走人,任凭路东祁大呼小叫喊她回去。周蒾当然不会回去,她这番话是肺腑之言,也为故意气路东祁,气到他离开庄园最好。
因为在周蒾眼里,路东祁不仅仅是个草包,还是个懒蛋,是个麻烦。
2
路东祁当然没有去追,凭周蒾刚才骂人不带脏字的较真劲儿,追上去必然讨不到好果子吃。
前老板受不了被前助理批斗,窝着一肚子火只能自己对自己发,他怒啃了好几块干饵块。
生嚼死咽嘴里干得像沙漠,正口渴,刚巧有人递水。
可惜是杯黑咖啡。
没糖没奶,路东祁没接。
他半扬脑袋,没好气地瞥去朱和平:“谢谢,我不喝咖啡。”
“哥们儿,喝点吧。”朱和平端着咖啡挨他坐下,“咱中国有句老话,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黑咖啡香气浓郁闻着就苦,路东祁皱眉:“你这也不是酒啊。”
朱和平眨眨青蓝色的眼睛:“在我们意大利有另一句老话,浅焙如葡萄酒,重焙如威士忌。这杯黑咖啡和杜康一样,都是高度酒。可以以咖啡代酒,解你的忧愁。”
路东祁一愣,觉得朱和平像中西结合的大忽悠。
他鬼使神差地接过马克杯,摸自己的脸:“我看起来很需要借酒浇愁?”
朱和平耸耸肩:“你看起来不高兴,周蒾看起来也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