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长安城开始宵禁,各坊之间,坊门关闭。

寂静中,一道暗影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潜进了一座大宅,轻车熟路地来到一间书房前。

书房里,灯火通明,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坐在罗汉榻上,与自己对弈。

那道暗影敲门进来,神色恭谨,躬身行礼时,放低了声音:“无月见过大人。”

“失败了?”男子落下一颗棋子,问道。

无月也没想到绝杀阁会失手,说道:“好歹是战神,若是如此不济,也不值得大人费心布局,绝杀阁既已和大人合作,就一定会奉上萧宴玄的头颅,绝杀阁建立至今,还从没有完成不了的任务。”

“老夫不想再看到有什么变数。”

男子淡淡说着,等再落下一子时,瞬间,杀了一大片。

他的眼底也似沉着阴冷杀气:“萧宴玄不能再活着了。”

他走私军械数年,从未有过差错,一朝被人揭发,事态越发不可控,尤其是景暄和大理寺一起彻查之后。

既然,晋元帝一心想把罪名按在萧宴玄的头上,那他就帮他一把。

萧宴玄死了,单凭一个景暄,又能成什么事?

军械走私案只会草草结案,折损一个韩杨,还有无数个韩杨。

只要他安插在兵部的暗桩没有暴露,军械走私就能一直操控在他的手里。

无月道:“绝杀阁一下子损失了数十个高手,他们比大人更想杀了萧宴玄,大人,静待佳音便是。”

“盯紧景暄,他韬光养晦多年,定然是有依仗的,叶家虽然没了,但叶家的旧党,还大有人在,这些人,未必不能为他所用。”男子露出一抹似是赞赏的笑意,“宴王妃倒是好眼光,给老夫挑了个这么大的麻烦。”

无月若有所思道:“以晋元帝多疑的性子,若是知道景暄与宴王妃联手,定然不会让他继续插手军械走私案。”

男子眼底闪过冷嘲:“就因为晋元帝多疑,他反而会觉得,是有人故意挑拨。”

景暄是晋元帝召回长安的,在这之前,他在药王谷呆了十年,和萧家从无往来,谁会相信他会和萧家联手?

宴王妃可真是下了一步好棋。

有资格,做他的对手。

男子盯着棋盘,思忖着下一步棋该落在什么地方,又问起景昭:“他那边可有什么动作?”

无月对景昭颇为不屑:“他让韩杨构陷萧宴玄之后,便一直没什么动作,估计是容太傅在背后出谋划策,不然,以他的性子,不可能这么沉得住气。”

男子摩挲着手里的棋子,说道:“该让他动起来了。”

“大人的意思啊?”

男子指着案上的一本册子道:“把这本账册,借兵部郎中之手,送到景昭手上。”

晋元帝想掌控兵部,他偏要敲出一条缝隙来。

无月拿起账册,翻看了一眼,脸上露出喜色。

账册虚虚实实,最难辨别,但也足够将萧宴玄定罪了。

大人双管齐下,总有一招能置萧宴玄于死地。

“大人英明,属下这就去办。”

无月拱手就要退下,男子叫住了她。

“可查到是何人揭发的军械走私案?”

无月神色一凛,道:“大人恕罪,属下无能,御史台和兵部都查了,查不出是何人给张御史递的折子,就连景暄和萧宴玄也没查出来。”

“看来,这长安城中,还有人比老夫藏得更深,真是有意思。”

男子气定神闲,沉吟许久,终于落下一子。

只见,刚才已有颓败之势的白子,渐渐有了起势。

一时间,棋局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