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掀起车帘,问苏辞:“苏世子也在大理寺当差吗?”

“我一个纨绔,哪里进得了大理寺。”

“那怎么管起凶案了?”

就不怕御史弹劾苏家僭越吗?

后一句,沈青黎没说,苏辞却听懂了。

“太闲了,总想着平世间不平之事。”

苏辞笑容明朗,眉眼间,满是干净的清韧之气。

还真是热血的少年郎。

一路赶去城西的酒肆。

酒肆四周有大理寺的官差把守,百姓不敢靠近,远远地站着,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马车一停下,肃杀之气弥漫开来,百姓只觉得后背一凉,纷纷回头,自觉地往两边退开,让出了一条道。

官差也被侍卫身上的气势震到。

长安城中,谁家的侍卫有这样重的压迫感,只有宴王府。

他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拦。

沈青黎摸着腰间垂挂的玉章,眼里闪过笑意。

命案重地,说进就进,真应了那句“长安城中横着走”。

大堂的气氛格外的沉凝,酒肆的掌柜伙计,以及酒客,全被官差拿下,正被审问着。

沈青黎和苏辞一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过来。

其中一人眉眼端正,目光威冷,一身气度清正凛然,有种冷冽的锋芒。

苏辞上前,对他说道:“裴少卿,这位是宴王妃,快让她给蔡源瞧瞧,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裴琰也听过沈青黎的盛名。

这个案子毫无线索,若能救下蔡源,案情就有了突破口。

他转眸看向沈青黎:“蔡源至关重要,还请王妃助我大理寺一臂之力。”

沈青黎颔首。

她来之前,就已经有大夫给蔡源医治,又是诊脉,又是施针,全然无用。

蔡源五十左右,两鬓斑白,衣襟里插着一朵开得正盛的莲花。

这会儿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好像随时都会断气。

老大夫眉头紧皱,看见她过来,叹息着摇头道:“王妃,此人救不活了。”

似是在印证他的话,蔡源的脸色更加灰败了,气息也弱了下去,几乎要探不到了。

“尽人事,听天命。”沈青黎淡淡地说着,握住蔡源的手腕把脉,“中毒了。”

老大夫愕然,随即,惊疑道:“不可能,若是中毒,我不可能诊不出来。”

裴琰也道:“蔡源的酒菜中也没验出有毒。”

“验不出来,不代表没有。”沈青黎抬眸,问酒肆的掌柜,“可还有活鱼?”

掌柜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怎么扯到鱼了,讷讷地点了点头。

沈青黎对裴琰道:“还要麻烦裴少卿让人取一条活鱼来。”

裴琰让人去后厨,很快,就有官差提着水桶过来,沈青黎用针尖刺破蔡源的手指,往水桶里滴了两滴血,原本活蹦乱跳的鱼,瞬间翻白肚了。

老大夫瞳孔一震,眼睛瞪得老大:“是剧毒!”

裴琰神色冷凝,看沈青黎的眼神也有些不一样。

虽然从未看轻过她,但这一刻,还是让他大为震动。

“这毒,王妃能解吗?”

“我试试吧。”

沈青黎的神色始终淡然从容,捏着银针轻轻捻动,长t长的银针刺入蔡源的胸口和腹部的几处大穴。

大堂里,静得落针可闻。

苏辞看着她行针,微微有些怔然。

这手法怎么这么像萧姑娘啊?

然而,观相貌,身形,却一点也不像。

他正想得出神,蔡源突然抽搐了一下,猛地吐出一大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