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谢家后,沈青黎先是去酒楼用了午膳,然后,去逛东市。

东市有家戏楼,排了新戏,她正准备进去,一道人影忽然撞了过来,扑通一声摔在了她的脚边。

锦一护着沈青黎后退了一步。

那人神志有些模糊,看到裙裾上用金线绣着的缠枝牡丹花纹,知道自己冲撞了身份尊贵的人,挣扎着想爬起来道歉,奈何体力不济,还没爬起来,就晕了过去。

戏楼门前的伙计见状,咒骂了一声晦气,正要把人拉到一旁的巷子里,沈青黎让锦一拿了锭银子,吩咐伙计:“将人安置在厢房。”

伙计接了银子,喜笑颜开,立马招呼另一个伙计,一道把人送去厢房。

锦一则去马车上拿了药箱,跟在沈青黎身后。

那人脸颊红得不正常,偶尔还伴有抽搐,一看就是病得不轻,真让戏楼的伙计将他扔在巷子里,都活不了几天。

伙计将人安置在软榻上,见他浑身滚烫,不由道:“这人来历不明,又病得这么重,要不,还是送去医馆吧?”

这人要是死在他们戏楼,多晦气啊,掌柜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我能治,不会连累你们的。”沈青黎说道。

伙计便不再多言,讪笑着退了出去。

沈青黎坐在一旁把脉。

果真如她猜测的一样,是感染了风寒之后,得不到医治,引起的发烧。

沈青黎取出银针消毒。

那人看着只有十四五岁,是个俊秀的少年,只是生得异常的瘦弱。

沈青黎行了几针,又开了药方让锦一去抓药,借用戏楼的后厨熬药。

少年还没醒,锦一等药凉了之后,掰开少年的下巴,直接把药灌了进去。

伙计上了茶点,沈青黎一边喝茶,一边看戏。

等戏快要唱完了,少年才醒了过来。

沈青黎转过身,看着他道:“感觉怎么样?”

少年一开始还有些戒备,后来看到她身上的牡丹花纹,才想起来,自己晕倒前冲撞了人。

眼前的夫人也没比他大多少,却清艳绝伦,雍容高贵,一看就是高门世家的夫人。

这些人最不讲道理,视人命如草芥,原以为会惹来一顿毒打,但他发现,醒来后,整个人轻快了很多,嘴里苦苦的,是汤药的味道。

他看向沈青黎的目光一时就有些复杂,抿着唇,问道:“是你救了我?”

“嗯,是我。”

退了烧,人也精神多了,少年起身,就要下榻道谢。

他穿着寻常,却干净整洁,能看出极有教养。

沈青黎阻止他:“你有恙在身,这些虚礼就免了,举手之劳而已。”

少年还是执着地给她行了个大礼:“夫人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

“人都有困顿之时,不必如此。”

沈青黎示意锦一将人扶了起来,又让伙计送来一些清淡的饮食。

少年端起红枣粥,埋头吃了起来,越吃,眼眶越红,一滴眼泪从他眼里掉下,落进了粥里。

他见惯了人间冷暖,诡谲算计,已经很久没感受过旁人的善意了。

少年人总是满身傲骨,不愿让人瞧见狼狈与脆弱。

沈青黎假装没有看见,回身继续看向戏台。

戏台上,已经换了另一出戏,唱的是醉打金枝。

许久,一桌的饭菜少年都吃完了。

他起身,朝沈青黎拱手道:“多谢夫人,叨扰夫人了。”

“无妨,”沈青黎指着桌子上的那几副药,说道,“记得按时服药。”

少年道了声谢,拿起桌上的药,忽然道:“我叫阿钺,不知夫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