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个时辰,她给赵副将诊了一次脉。

药罐里水汽氤氲,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合着周大夫的呼噜声,衬着营帐内越发安静。

沈青黎为了转移心神,研墨提笔,打算把这次的手术写成手札。

营帐里的药味越来越浓,转眼又过了半个时辰。

药熬好了,沈青黎倒出来放凉,走到榻边,收了赵副将身上的金针,又诊了一次脉。

周大夫睡得极熟,沈青黎没叫醒他,让锦一帮忙,把药给赵副将喂下去,顺便给他的伤口换了药。

接下来赵副将没有再发热,到底是习武之人,底子好,人虽然还昏睡着,但脉象已经平稳了。

等第二日下午,人终于醒了,也没再发热,算是彻底从鬼门关回来了。

他一醒,榻前就围了不少人。

他们既是为他高兴,也实在好奇,一个个目光发亮,紧盯着他的胸口看。

剖心取箭,在军营里早就传开了,这两日,军营里都在议论。

好不容易盼到人醒了,一个个都迫不及待地想一睹神迹。

赵副将被看得心里毛病,拢紧了衣襟。

他只是受了个重伤,怎么醒来,这些大老爷们,看他的目光,就跟狼一样。

“你们这么看我干什么?老子不喜欢男的。”

将士们哄然大笑,纷纷说着荤话回击。

最后,还是贺兰钦说道:“你能捡回一条命,全靠沈大夫,是她剖心取箭,你才有命活着。”

赵副将仿佛被雷劈了,低下头,怔怔地看着自己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胸口:“剖......剖心?”

他真的还活着吗?

赵副将抬起头,看着贺兰钦:“大将军,您打我一巴掌,听说,做了鬼是不知道疼的。”

“我扎你一刀好不好?”贺兰钦好笑道。

“那还不得要累死老夫,”周大夫翻了个白眼,开始赶人了,“人刚醒来,得好好静养,都给老夫滚。”

将士们见赵副将神色憔悴,疲累之色掩都掩不住,一个个收起玩笑,认真叮嘱他好好养伤,便都走了。

营帐里,只剩下周大夫和贺兰钦。

他这才说道:“沈大夫是刚来的军医,但真正的身份是宴王妃,那日,你都快死了,是她和周老温老合力将你从鬼门关救回来的,救了你之后,她自己都差点去见阎王爷了。”

贺兰钦将事情完完全全地说了一遍。

周大夫也在一旁附和:“也是你小子命不该绝,等大好了,可不能忘恩负义,不然,老夫第一个弄死你。”

赵副将心里久久不能平静,震撼不已。

“您老放心,我这条命是王妃救的,自当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周大夫这才满意,又去赶贺兰钦:“好了,该说的都说清楚了,大将军也走吧,他眼下需得多多歇息。”

“大将军,”赵副将叫住贺兰钦。

他还想问萧宴玄的事情,周大夫眼珠子一瞪,瞬间噤声。

贺兰钦安抚他道:“你好好养伤,军营里的事情不用操心,王爷用兵如神,也自当平安归来。”

赵副将点头。

人都走了,周大夫给他换药。

亲眼看着胸口上缝合的伤口,赵副将才有一种大梦终于醒来的感觉。

活人的心剖开了,竟真的能活,宴王妃怕不是神女吧。

“嘶。”

赵副将轻吸了一口气:“您老轻一点,疼啊。”

周大夫下手有分寸,重新换好纱布后,斜睨了他一眼:“知道疼,就知道自己不是鬼了。”

赵副将悻悻地抹了一下鼻子,嘿嘿一笑:“我这不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