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质矜贵,气势逼人,一看就是高门世家的掌权人。
“萧公子可否明言?”他问道。
萧宴玄道:“景昭花费那么多人力物力兴建筒车,要的可不是拆毁弃用,陆然若不能为他所用,那你们一家,于他而言就是一块顽石,顽石不识抬举,自然要除了泄愤。”
陆清安心头泛起一阵寒意,端着茶碗的手紧了紧:“朗朗乾坤,即便是皇子,也不能肆意妄为。”
萧宴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一点淡漠的冷笑:“皇权之下,皆蝼蚁。”
这话像是敲在了陆清安的心上,他脸色变了又变。
二十年前,穆家明明是被冤枉的,却还是丧了命。
二十年后,他们一家避世不出,最终还是如砧板上的鱼肉,生死都被旁人拿捏着。
这就是皇权。
半点由不得自己。
院外竹叶摇动,沙沙作响,被风轻轻一吹,飘落到竹案上。
陆清安的声音缓缓响了起来:“我会劝说家父的。”
......
屋内,木窗半开,空气清爽,淡淡的药草味中,隐隐还有一股淡雅的花香。
沈青黎望了过去,看到窗边摆着一盆兰花。
床榻上,也躺着个气质如兰的妇人,额头上戴着一根莲青色的云纹抹额,如云的乌发简单地绾了个发髻。
她瘦得厉害,脸颊几乎都凹陷进去,眉眼间藏着深深的郁色。
听到动静,原本微阖的眼眸缓缓睁开,看到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脸上闪过一丝愕然。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转眸看向陆然,以眼神询问。
陆然走到床榻边,拿了个大迎枕枕在她身后,让她靠得舒服一些。
那张冷然的脸上,泛着一丝温柔,轻声说道:“这位是萧夫人,医术极为高明。”
沈青黎朝陆夫人颔首浅笑,陆夫人也报以浅笑。
她低咳了两声,对陆然说道:“我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何必还要劳烦人家小姑娘。”
陆然声音依然轻柔:“别看萧夫人年纪轻,医术比城里的那些老大夫还要好,有她在,一定会有起色的。”
沈青黎上前,在床榻前坐下来,笑意温婉:“夫人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个脉。”
陆夫人从锦被里伸出一只清瘦的手腕。
沈青黎卷起她的袖子,手指搭在她的腕间。
诊脉的时间有点长,陆然的心提了起来,很怕再听到药石无医这样的话。
许久,沈青黎收回手。
陆然问道:“萧夫人,我夫人的病,你可能医治?”
陆夫人生陆清安时,伤了身子,当时没有养好,加上亲族死绝,七情内伤,五志不遂,这么多年,一直郁结于心,沉疴不愈,五脏六腑皆已衰竭。
“身体上的病症,我能治,但心里的病,”沈青黎看着陆夫人的眼睛,语气越发温和轻柔,“往事已矣,夫人沉湎其中,只会伤人伤己。”
陆夫人看着她,问道:“萧夫人,你今年多大?”
“十六。”
陆夫人露出一抹伤然的笑容:“夫人年轻如意,怕是难以明白,我的痛苦。”
“我明白的。”沈青黎说道。
陆夫人怔然地看着她。
“我曾经也如夫人一样,一夕之间,痛失所有,茫茫天地间,只剩我一人。”
沈青黎眉眼沉静,声音淡缓,不闻伤痛落寞,只有清韧坚毅。
“但冤要平,仇要报,那些作恶之人,我要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还清正之人公道,还无辜之人天理,以慰亡魂,以昭公理。”
习武之人,听力过人,萧宴玄在院中听到这些,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