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其时,桌上一阵喧哗,“二少爷!喝酒!二少爷!喝酒!”

新的“二少爷”产生了。

纪忍冬自动回归普通玩家身份。那句别有用心的陪酒词同整晚的修罗场一起,终于消失在嬉闹吵嚷中。

卢卡将酒杯推回纪忍冬面前。

酒杯从釉质油亮的木质桌面滑过来,卢卡的脸也跟着凑过来。温热气体带着男士香水味将纪忍冬拥在当中,她听见卢卡在耳边喃喃低语,“我是忍冬姐姐的狗……”

声音呈磨砂颗粒质感,尾音撩人。

纪忍冬大脑空白,只觉得整个耳廓连同右面半张脸酥酥麻麻。那句话穿过耳膜,顺着血液流遍全身,终于回荡在脑海里。

半分钟后,她才缓缓回神。

卢卡已经重新攀上祝远山肩膀,“以后一起混啊,有事找我!”

她见状,拽了拽卢卡衣角,等后者转过头,就趴在他肩膀上,对着他脸颊轻轻吹一口气。

卢卡五官伸展,眼睛舒适地垂下。

她得了逞,皓齿红唇与他咬耳朵,“早就跟你说过,我养狗,要先做绝育的。”

她伸出一根手指,拨弄一下他的银色耳坠,铆钉摇摇晃晃。她用气声问,“那些欲望,你放得下吗?”

这是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

卢卡是欲望太多的人,而纪忍冬是不敢释放欲望的人。他们注定错过。

她回身坐正,不再看他。

她不敢听到答案,正如他不敢作答。

纪忍冬专心投入游戏,卢卡则继续跟祝远山侃侃而谈。

一张酒桌好不热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大家喝得酒意阑珊,空杯和空瓶堆了满桌满地,服务生过来催促打烊。

他们一边抱怨美国连个过夜的酒吧都没有,一边歪歪斜斜地整理衣衫。

酒吧所在的区域在市中心治安最好的区域。时值橄榄球赛季,街上慕名观赛的游客熙熙攘攘,市警和州警络绎巡视,驱散了芝加哥深夜的危险与恐怖。

岳天骄兴致未尽,祝远山又尚未醒酒,两人当即决定沿着流经市中心的密歇根河散步。子豪要送 Jennie 回家,另外几位朋友也提出辞行。

纪忍冬不放心,留下陪岳天骄。祝远山自喝醉起就挂在卢卡身上,现在虽能勉强独立行走, 卢卡还是说,一起吧,反正明天又不上班。

河水静静地流,正如他在河边吻纪忍冬的那个夜晚一样。那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

岳天骄蹦蹦跳跳冲到前面,张开双臂拥抱夜空,“今天星星真多呀,要是以后每天星星都能这么多,就好了!”

说完,她转过身来倒着走,伸手指着面前三个人,“喂,你们三个,答应我!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有话好好说,不许离开我!”

三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心里都有点心虚,也有点心疼。

迎面走来一伙同样刚从酒吧出来的美国年轻人,女生们穿着橄榄球队的应援服,T 恤领口被剪得老大,露出傲人身材。肥美的腰身和粗壮大腿困在牛仔超短裤里,和瘦小的纪忍冬、岳天骄二人形成鲜明对比。

似乎受到启发,卢卡没头没尾来了一句,“你们信不信,我一只手就能把忍冬举起来。”

“肯定啊,”纪忍冬望着远处的高楼,不敢转头看他,“我才五十公斤,你卧推都到一百公斤了,不用试就知道!”

她一面兜圈子,心里却暗自期待些什么。

卢卡酒气熏天地凝望她,与她期待着同一件事。

密歇根河水仿佛有魔力,水波一下一下荡漾在人心上。

“姐才不是刻板印象里的白幼瘦亚女呢!谁还不是撸铁女孩了?”岳天骄指着卢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