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我的小孩有你这样聪明、要强、又温和的亲人。”

纪忍冬方才回过神,从记忆里捡出“小孩”、“干妈”等字眼,拼凑出她走神期间平行时间线里的对话,想都没想,“行。”

“你答应了哦!”卢卡笑起来,活脱脱表白成功的大小伙子 ,“答应了可是要给红包的!”

抛开一切,他们还是朋友,胜似亲人。想到这,纪忍冬眸子温柔得能挤出水,“没问题,大红包。”

“以后,我忙起来就把小孩放到你家去。我就对他们说,‘走吧,去干妈家玩吧!’你就要帮我照顾他们哟。”卢卡顽劣瞳孔里少见填满岁月致柔,他絮絮叨叨个不停,“我来考考你,如果小孩说,‘干妈,我要吃冰激凌!’你怎么办?”

“嗯……”纪忍冬好像真的在思考小孩不能多吃冰激凌这件事,“我就说,‘那要问问你们妈咪和爹地同不同意。’”

卢卡将要移民去澳洲,他和安娅的孩子都是澳大利亚公民,纪忍冬一辈子也不会有机会请他们吃冰激凌。难道卢卡想不到吗?

可她听见卢卡说“你真的会是个很称职的干妈”时,还是笑了。

“忍冬……”纪忍冬听见有人唤她。

她转过身,卢卡从光里走来,四周漆黑一片,纵横光影模糊了他与黑暗的边界。他没穿上衣,西服脱下来搭在肩头,只用一根手指拽着,像模特走秀。他的身躯由小变大,直到盖住全部黑暗,暖黄色的光照着他的脸颊,眸里含笑,“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最重要的亲人,我请你做我孩子的干妈。”

他抬起手,指尖捏着一只红色信封,毛笔字龙飞凤舞写着“拜干亲帖”,“揭开这个帖子,我们永远是亲人。”

“嗯,永远是亲……”纪忍冬刚碰到“拜干亲帖”,弹簧般收手回来。

只见卢卡一手捏住红帖子下端,另一只手魔术师般盖住帖子,从左到右一搓,一副扑克牌那么多的红帖子扇面般排开。“这些都是我的亲人,这是秦干妈、这是夏干妈、这是慕容干妈、这是欧阳干妈……我们都是最好的朋友!”

“你这个渣爸!滚开!”

纪忍冬从梦中惊醒,手掌紧紧压在胸口,心跳“咚咚”直跳。梦里的情节历历在目,昨天下午那个荒唐的约定,她怎么会欣然当真?

一个噩梦吓得她脑子都长出来了。

青春期的渣男给自己认很多“干妹妹”,奔三的渣男给未来的孩子认很多“干妈”。旧酒装新瓶,总有傻女人上钩。

阳光被百叶窗切成长条,在她的被子上画出横纹,窗外鸟鸣啁啾。一看表,早上六点半。

她迷迷糊糊上了个厕所,躺回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啄木鸟似乎故意与她作对,像个充电过头的电钻,“咚咚咚”亲吻树干。

索性不睡了,她跑到厨房翻找干粮。没有吃早饭习惯的独居女性厨房比钱包还干净,诺大厨房竟然只剩半块干巴的牛角面包。

纪忍冬就着白开水啃起干巴面包,面包渣掉到崭新发亮的台面上,令她生出一种不在自己家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