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面前展开，他开始重新认识一切。

从小到大他听到的只有外公外婆对爸爸的攻击、对妈妈的埋怨、以及对“爱情”这件事的嗤之以鼻。

甚至他们不说那是爱情，他们说“你妈一辈子被你爸毁了”。

以至于他很难和任何女人提到“爱”字，他说不出“我爱你”。就连对陈姣姣也是。爱是一种罪恶，以那种会毁掉一个人的方式。

但“爱”在陈姣姣这里如此简单。她说：“我如果二十岁出头就遇到你我肯定也爱死你了，因为你真的很有魅力，又是超级大帅哥，而且……”她像个小狐狸，狡猾地笑起来：“而且你‘硬件’条件真的太好了，是谁也舍不得分手啊。想把你套牢一辈子很正常。”

他听完美滋滋地暗爽，与此同时也会幻想妈妈是不是也这样。

他开始替妈妈感到庆幸，在她去世多年后，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女孩为她解释了一切她没来得及解释的东西。她不是因为恋爱脑毁了自己一辈子的女主角，也不是被一个渣男辜负了人生的可怜人。她只是一个随心所欲爱上了坏蛋帅哥的漂亮女人，幸运地捍卫并且生下了自己想要的小孩，然后在一次意外车祸中不幸去世罢了。

这么简单而已。

这个世界赋予她的东西都太沉重了，把她当成反面教材，不断惩罚着她心爱的小孩。

陈姣姣说：“你妈绝对不是那种悲剧型的女人。”

“她能为了你爸和家里抗争还顺利把你生下来，她就不可能在你爸出轨后被他欺负。”

“好可惜呀，要是能知道后续就好了。不知道你妈会手撕小三还是离婚把你爸踹了。”

她说“好可惜”，不是可惜妈妈死了，是可惜一个八卦看不到后续了。青意峥居然不觉得生气，他总是跟着她的思路走，也会忍不住去想妈妈会怎么做。

陈姣姣的判断或许是对的。她是那么可爱鲜活的女人，外公外婆有时心情好，也会说起妈妈以前的事情。他们说：“你妈妈以前爱看电影，《泰坦尼克号》上映的时候，她怀着你，肚子都那么老大了哦……还和你爸去电影院挤。喔唷，看一遍还不够，你妈大着肚子看了五遍！”

外公说这话的时候对他比了一个“五”的手势，忍俊不禁，这是他为数不多讲起妈妈的时候有着轻松带笑的语调。

是这样的妈妈，怀着他还要疯狂的看电影。在所有人都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她自顾自给肚子里期盼的小孩取名。

陈姣姣把他妈妈这个行为解释为：“你妈真牛逼，大难临头不知道，房子着火她拍照。”

青意峥忍不住畅快地笑出声，笑她，也笑妈妈。妈妈连教他认字也是先教他的名字，很显然她对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

他在没和陈姣姣在一起的时候偷偷搜了她唱的那首歌。闭上眼睛静静地听。

“让人失望的虽然是恋情本身，但是不要只是因为你是女人。”

“该爱就爱，该恨的就恨。要为自己保留几分。”

如果妈妈还在，她应该也会轰轰烈烈地恨，就像她轰轰烈烈的爱了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