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羡知道她又来了,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做出一些什么王子公主的幻想。

他不明白在社会主义国家里,怎么会有人二十多岁了还依旧沉浸在自己是一个公主的想象当中。

但他自认为他没有让她输过。

为她建造两米高的圣诞树、送她水晶之恋果冻般的夕阳、为她一盒一盒拆出他们的梦梦人。这些都不算什么。

他满足过许多许多她那种梦幻而又需要花钱和时间的少女愿望。

只有唯一的一次,他很明显地感觉到她输了。

就是在她坐在自己的沙发上,没有大哭,没有吵闹,然后莫名其妙笑了一下,对他说“那就先不结啊,也没什么”的那一刻。

他承认自己很心疼,但也很爽。她可以碎,只要是为了他就可以。

在他还住在那座沿海小城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只蝴蝶。

那是一只小小的、只有黑白两色的小蝴蝶,莫名其妙停在了他的衣襟上。

在他走进家门之前,试图用手抓住它的翅膀再把它放飞。

但这只蝴蝶却剧烈地抖动了起来,幅度大到把自己一边的翅膀撕掉了一大半。

宋羡吓了一跳,只见它奋力拍打着仅剩一边完整的翅膀,与另外一边只剩下一小半的“残臂”,歪歪扭扭地飞走了。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仅存的一小片翅膀,是那么轻,那么薄弱,在他的拇指与食指之间留下滑腻而又细密的花粉。

没有任何的血腥,却是他见过最残忍的画面之一。

宋羡张了张嘴,想说他无意于伤害它,但是周遭空无一人。

那种想要解释给谁却又无从说起的感觉和这一天一样,像在午夜忽然听到的未知拍门声,不安地拍打着他的心。

他有几次想要说:“其实我不是不想和你结婚。”

但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李淇奥整车载满陈姣姣最喜欢的那个品种的芍药,是 Blair 手捧花的那一款,浅浅的粉色,他觉得花瓣的触感像她的皮肤。这样想着,他更加迫不及待地踩了油门。

他让陈姣姣下楼。

陈姣姣置身在萦绕着芍药香味的密闭空间里,看到李淇奥从后座上拿出一个 Graff 的盒子,她把它打开,里面是一条 tilda's bow 项链。她有一点愣住。

李淇奥一脸得意:“喜不喜欢?我觉得这条特别适合你,但是去买的时候店员都说没货了,需要预定。我是让同学在日本帮我带回来的,还好赶上了。”

陈姣姣当然很喜欢,满钻的蝴蝶结下面坠着一颗水滴形的钻石,她觉得自己戴上一定很好看。但她把盖子合上,放回了他的手心里。

李淇奥不明白她的意思。

“宝宝,你送我很多很多的花,我都很喜欢,但这个东西我不可以收。”她不知不觉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和他说话。

李淇奥问她为什么。

她说,“因为这个东西太贵了。”

陈姣姣自己当然也会消费奢侈品,她从不存钱,也学不会延迟满足,有喜欢的东西都是立刻就买。但二十多万的项链不是她自己可以说买就买的东西。

李淇奥说:“我不介意这个。”

“但我介意。”

李淇奥开始不高兴,两个人都不说话,僵持了起来。

陈姣姣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衣服哄他:“你别生气哇。”

“那我问你,宋羡送你一样的东西,你会收吗?”他很少自己提起宋羡,在他们两个人的这段,怎么说呢,偷偷摸摸的感情之间,他一直回避这个讨厌的人的存在。

陈姣姣心想,宋羡没送过我这么贵的东西,不是他送不起,而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