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会多点一份炸春卷。春卷的馅料是少少的白色鱼肉混合切碎的白菜丝,刚炸好还烫的时候最好吃,有一丝丝甜味。一份春卷有四个,陈姣姣吃两个,剩下的给谢耀解决。

如今又坐回这间小小的面馆,却发现和从前有点不一样了。从前的老板已经退休,现在接受这家店的是老板的儿子,“乐乐本人”。店内的陈设都有了一些改变,设立了便利贴留言板,增加了新的小食。烤肠和炸鸡排什么的,可以搭配面一起吃。

陈姣姣有些新奇地环顾四周,觉得店里虽然比起以前多了些年轻人的气息,但又有点怪怪的。她小小声和谢耀吐槽:“不和你来的话,我自己也不会来的。因为我对故地重游一点兴趣也没有。”

这句话包含了好几种意思,一是说如果不是因为他,她自己不会跑来这家店再吃面。二是说她对高中生活实在没什么怀念的,没有任何兴趣来这里怀旧。

但无论如何,来吃面都是开心的。

谢耀上次回来没有见她,又隔了这么久,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陌生感。只觉得他各方面都变了,但说不上是哪里,是一种从头到脚都与她无关的陌生。

值得安慰的是,谢耀还是好看的,年过 30,发量也没减少。看来他应该也没有秃头基因,还是有资格可以成为她的精哥。

乐乐动作很慢,大概因为常年都有固定的客源,他对伺候这些不是学生的、看起来只是路过吃一次的客户没什么兴趣。春卷和面都是等了半天才拖拖拉拉上来。

陈姣姣也一直在等,等的不是面,而是等谢耀主动提及自己这几年发生的所有事。其中最大的那一件就是,他怎么会忽然和一个外国女人结婚,然后又离婚。

但他一直没有说。

他只说陈姣姣又变漂亮了,问她现在收入怎么样,工作累不累,家里大人身体好吗,然后谈论一下他已知的高中同学的近况。提到余一帆,他说在朋友圈看到别的同学参加他女儿的百日宴,他和一个小学老师结了婚。

陈姣姣很配合地骂了两句这个人,心中却意兴阑珊。她觉得自己在扮演一个谢耀眼中的“陈姣姣”,其实她对余一帆的现状如何一点兴趣也没有。但他提到了,她好像就应该这么做。

谢耀甚至不问陈姣姣的感情生活,这让她更加黯然。她明白的,提到了她的感情生活,她自然也会问起他的感情生活。她逐渐觉得这碗黄鱼面越吃越没有意思,或许本来就没那么好吃,只是小时候常来,吃习惯了,所以接受不了别家店的黄鱼面。

当你想要知道一件事的答案,你当然可以直接问。但在这件事上,显而易见,谢耀压根就不打算和她说,也不想和她分享。就像你可以忘记和你的好朋友说你换了新的发色,但你绝对不会忘记和你的好朋友说“我爸妈离婚了”一样。这不是一件可以“忘记说”的事。

这种情况下还要追问,显得她多么不合时宜。她再一次遗憾地想:原来我们不是我想的那种关系了。

外面天气很热,陈姣姣没有喝黄鱼面的鱼汤。空调的冷风把一直没吃完的面吹得越来越腻,小小的油花变成黏黏的质地漂浮在碗边,她愈发没有胃口。

上一次和谢耀见面是在冬天,她记得谢耀进店就脱掉了他黑色的加拿大鹅,因为他只带了这一件厚衣服回来。对与沪城的冬天来说,这件衣服实在是杀鸡焉用宰牛刀。他稍微叠了一下就放在了旁边的凳子上。而陈姣姣穿得少,因为觉得冷,面刚上来就小口吸着喝黄鱼面的汤,喝得鼻尖湿湿的,不知道是水蒸气还是汗。

那天他们犹如放学般走路回家。出门时下起了罕见的雪,黄黄的路灯把雪花照得发光。这种雪是落地就化的,在空中暧昧纠缠过后就投入到地面当中,化作乌有。两个人一起戴上外套的帽子,从一圈毛毛里露出两张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