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迷离的夜晚, 两人相拥睡去。
之前取下的项链被放在床头,银白色金属光泽在夜晚微微闪烁,跟窗外的星空一起, 在刚才见证了一场恋人的相爱。
互相依偎的男女仿佛比行星更永恒,因为夜晚的星空会流转, 但他们紧紧相拥。
白淇在半夜突然惊醒。旁边躺着熟睡9SJ的陈岳杨, 他的手还压在她肚子上。她起身下床, 打开光线微弱的床头灯,去客厅接一杯水喝。
站在客厅,白淇倚靠墙壁手里端一杯温水, 水面恰好覆盖玻璃杯底。她视线穿过敞开的卧室门,静静地凝视酣睡的、头发柔软服帖的陈岳杨,被子盖在他身上,顺着骨骼起伏,她视线一路移到床尾,却发现他右脚掌露出半只在外,睡姿很不安分。
这个场景像梦境,她毫无由来地想起小时候。
在她六岁那年夏天,对门搬来了一个四口之家, 分别是爸爸、妈妈、哥哥和小婴儿。
很久以后她才知道,对门搬过来是因为那一年房地产改革, 商品房概念出炉,附中职工小区的空置房流入市场, 于是很多富裕的个体户来这边买房。
白淇最久远的记忆, 是对门家的小婴儿没日没夜的嚎啕,后来她知道,那是小妹妹。
对面邻居家的小妹妹哭起来很吵, 但是他们家也有很让人喜欢的东西,就是他们家在附中旁边开的超市。
这家超市是这边最大最好的超市,里面卖的雪糕要五块钱一支,还有好多白淇以前没见过的又贵又好吃的零食。
对门家的阿姨有时候会免费给白淇这些零食。白淇吃的时候,觉得阿姨怀里抱着的这个整天哭的小妹妹也没那么不顺眼了。
他们家还有一个比白淇大46天的小男孩。这个男孩是个傻逼。
因为白淇亲眼看见这个男孩站在单元楼下的路中央,俯身从裤.裆下往后看,“哇”一声,然后立刻站直转身再次看后面,又“哇”一声。
白淇跑过去问他:“你在干嘛?”
男孩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跟她说:“我告诉你哟,你倒着看后面的跷跷板,跟站着看后面的跷跷板,看到的样子不一样!特别奇怪!”
白淇不相信,于是两个人一起站着迈开腿,以坐位体前屈的姿势,从两条腿之间倒立看后面小广场上的跷跷板。
真奇怪,地面在上面了,跷跷板的座位朝下面了,蓝蓝的天空也在下面了。世界倒了个样。
这个游戏在接下来的三年被陈岳杨乐此不疲地重复,常常走路走到一半就俯身撅起屁股看倒立的世界。
终于有一回,九岁的白淇看不下去,朝他屁股上踹一脚。
陈岳杨被踹得往前跌了好几步才站稳,转回头怒吼:“你干嘛!”
“丑死了!”白淇吼得比他还大声,背着厚重书包越过他回家。
这么大的人了,一点形象都不注意,白淇都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是朋友啦。
小孩不记仇,回到家写作业的时候,又一起坐在阳台,双双朝向窗外。一人坐一个小板凳,身前一把高椅子当课桌,书包放在地上靠着椅子腿。
夏天天黑得晚,两个小朋友一般在阳台上写作业,节省开灯的电费,冬天才去书房写。
陈岳杨坐在白淇旁边,作业写到一半停下来,拿笔戳白淇,指着一道9SJ阅读理解题问她:“中心句是什么意思啊?”
白淇也愣了一下,在她短短两年的小学生涯中,好像还没有听过“中心句”这个词。
于是白妈被喊了过来辅导小学生作业,回答中心句就是文章主旨,一般在开头或者结尾。
作业写完吃过晚饭就是玩耍时间了。陈岳杨是孩子王,整个小区的小学生都来陈岳杨家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