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胜男是真不明白何宏远卖的什么关子。
“还什么钱,你是不是胳膊肘往外拐?”
“我是真忘你说的什么钱了。”
何宏远深深叹了口气:“你不会告诉她了吧?”
“告诉谁什么?”
何宏远朝门口望了望,似乎在确认什么,随后他压低了声音:“要还贷款了。”
杜胜男想起来,何晚星之前还和她提过爸爸的“一百万”,那是因为每个月都要还贷款。
“赶紧把钱打给我,过了今天就逾期了!”
杜胜男记得当初他们为了何晚星读书换到这套学区房,一共贷了两百多万,是以何意的名字贷的,这笔钱与何宏远无关。
她正想不通这里面的门道,何宏远便亲自解开了谜底:“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不要自己还。就跟之前那样,以赡养费的方式打给我,然后我帮你还”
砰!
还没等何宏远说完,一声门被重重关上的巨响打断了他的话。
“爸,你们在聊什么呢?”
随即,“杜胜男”的声音响起。“杜胜男”面部微微僵硬,警惕地看着何宏远,似乎怕他泄露天机。
但杜胜男不是傻子,虽然何宏远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她已经懂了。
杜胜男忽然觉得自己忍到今天才离婚真是太晚了。她觉得自己很可笑,还天真地以为这个房子虽然首付是何宏远出的,至少贷款的这部分算作是她和何意一起还的。
她没想过分房产,但她是曾经把这栋房子当成过自己的家的。
现在看来她是想多了。
这个家从来都不是她的家,这是何意和他父母的家。
杜胜男不知道是如何送何宏远走的,她只看见“杜胜男”慌慌张张地张罗着,嘴里说着无意义的音节,一个一个蹦出,然后在“何意”的脑子里泡了泡水,又滚了出去。
何宏远的话却一直在她耳边回响。
她心里像是被彻底挖空,没有一丝一毫剩余。杜胜男打开门,沉默地来到主卧,从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拿出两张红色的证,翻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对新婚夫妇。
照片饱满真实,两人脸上还有稚气,不谙世事,笑得明媚。
这张结婚照在中国照相馆拍的,花了 120 元,杜胜男当时暗叫肉痛。家门口的打印店 20 元四张的那种就挺好,可何意说,他只在中国照相馆拍。
再往后看,结婚证的日期一栏写着:2015 年 5 月 4 日。
是五四青年节。
“青年节是个好日子,祝我们的婚姻永远长青。”
虽然已过去十年,杜胜男还记得自己的豪言壮语。
这张结婚证好似一个老物件,只有它记得曾经发生了什么。
不知何时,何意也走了进来,他挨着杜胜男坐下,一股女人独有的香味飘来,或是洗发露或是身体香氛。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
半晌,杜胜男提了件别的事:“现在,关剑完全不配合工作了。客户那边下周随时都有可能要看 demo,你能搞定曹东,让他周末找人加个班吗?”
“他们虽说是招投标进了,但合同还没签,现在让他就干,等于是白嫖,不知道曹东能不能答应。”
杜胜男嗯了一声:“我懂了。”
“你懂了什么?”
杜胜男看向何意:“你的意思不就是说这件事不行吗?”
“我没有说不行,我只是跟你说,曹东是不可能被你白嫖的。他是个商人,不是做慈善的。”
杜胜男:“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我没必要试一件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