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宏远嗯了一声，等“杜胜男”走到门口，又开口：“胜男，有句话我必须说在前头。”

何意静静等着，他的心跳随着等待的时间延长而开始慢慢加速，就像是等待审判的犯人，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我和你妈呢，好不容易才退休，我们也想过几天清净日子。你上班我是没有意见的，但是，你一定要安排好孩子的问题，像今天这种事，不要再发生第二次。”何宏远抑扬顿挫地把话说完后，再顿了顿，才道，“明白了吗？”

砰！

何意直接开门走了出去，又重重地把门关上。金属碰撞发出的声响，在楼道里久久回荡。

紧赶慢赶，何意终是迟到了五分钟。

和静姐当了三天网友，这下终于是面基了。

何意站在一间容纳了一百多人的大办公室里，人与人之间只有三十厘米不到，桌子是大联排，甚至连隔断都没有，放眼望去，每个人在干什么都一目了然。而静姐就坐在角落里最好观察大家屏幕的位置，她知道“杜胜男”到了，但却晾着“她”，故意不理睬。她盯着屏幕，一会儿打开汇报材料，一会儿又回个微信，似乎很忙。

一头黑色的秀发梳得整齐，穿一身黑色衬衫和西装，很职业。五官长得泯然众人，皮肤坑坑洼洼，被粉底盖住，略显斑驳。

看着就像是一个难搞的女领导。何意心想。

“曹总已经等你五分钟了。”

静姐终于看向了杜胜男，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不好意思，早上送孩子上学耽误了点时间，下次不会了。”

“今天是你第一天上班，我先把规矩说在前头。我不管你是什么总的亲戚还是小蜜，你到了我的团队，要做到的最基本的事就是不要迟到早退，以及要按时完成任务，明白了吗？”

何意听到“小蜜”一次，愣了一下，但他并不想上班头一遭就惹这位大姐头，不然以后可有得受了，他只有“嗯”了一声。

“曹总来了。”静姐给何意使了个眼色，她自己也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何意转过头，就看见曹东今天穿得跟要结婚了似的，异常隆重。他皮肤黝黑，五官刚毅，虽然已近四十，却仍然把身材保持得得体又紧实，一副精通户外运动的高知精英范儿。何意拿到杜胜男的手机后，就看过曹东的微信，他时不时会分享自己在国外潜水、京郊骑行或者是室外高尔夫的照片。

总是龇着一口大白牙，像是要给牙膏打广告的广告图似的。

曹东见到杜胜男，并没有热情地打招呼，而是眼光略过她看向静姐：“既然到了，就赶紧走吧。”

“去哪儿？”何意问。

这个时候，曹东才把注意力落到“杜胜男”身上，但他就那样直直地看着“杜胜男”说：“去见客户。”

何意同样也是男人，他明白曹东那眼神的意思，再直白不过了，就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神。不仅何意看出来了，静姐也看明白了，她轻咳了两声：“曹总，得出发了，不然会迟到。”

一路上，何意闷头跟着曹东走，等到了他才发现，果真，这个所谓的客户就是杜胜男。

他果然变成了杜胜男的乙方。

何意会上心不在焉地回味着他这奇妙的上午，不速之客和好色之徒，两者都令他大开眼界。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曹东侃侃而谈，吹嘘自己的产品有多棒，这嘴脸比关剑还丑恶。

他现在恨不得揭竿而起，让曹东颜面扫地。

忽然，他有种邪恶的想法，要是不能把曹东的汇报给搞砸了，给他添添堵，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何意百无聊赖地点击着鼠标，把 PPT 调整到下一页，心里琢磨着如何能让曹东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