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度薛岚也觉得,王柏是为数不多认可她这一套法则的人,但事实证明,他看到的也只是一个和他母亲相似的患者。
如果从认识之初,他就将她置于一个“需要帮助”的位置,这和李涛又有什么分别?
薛岚浑浑噩噩地想着这些,甚至没有注意到王柏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出租屋再次变得安静,就像是多年前午后静谧的书房,薛岚坐在那里等待脸颊上的眼泪变干,最后拿出手机,让王柏这周内将他的东西拿走,她要搬家了。
薛岚偏想试试,只靠她自己的法则能不能闯出名堂。
她用最快的速度搬了家,因为太过匆忙,王柏不得已还来她的新家拿了两次东西,而之后,带着刚分手的怒气,薛岚杀气腾腾去找李涛要了转正的名额还有租房补贴,随即就开始了几个月近乎不要命的加班。
被王柏拿走的洗漱包重回她的背包,薛岚花了不到一个月时间就在公司楼下的小鹿咖啡里喝成了 v6 会员,摄入的咖啡因过多,那些被没收的褪黑素也开始重新出现在她的床头。
薛岚毕竟是个理性的人,失恋流泪流走的是脑子里的水,而不是王柏教给她的课。
在给李涛看项目时,她故意拿出了未经细化的模型,本以为李涛至少该把她带进项目组,却没想到她这位人模狗样的上司不要脸和菜的程度都远超她的想象,他甚至没有看出这套模型里可能存在的巨大风险,就这样将薛岚的东西拿走了。
得知自己没有进风水先生项目组的第二天,拎了两瓶二锅头回家的薛岚决定启用她的 plan b。
勾心斗角不是她的专长,但是找出一个本身就不成熟的模型漏洞却不是难事,既然这样,不如放长线钓大鱼,等到风水先生进入实操层面闯出祸来,再一口气让李涛从心家滚蛋。
为此,薛岚在李涛的眼皮子底下本分地做着数据标注的工作,她勤勤恳恳地训练风水先生,直到内测的日子定了下来,薛岚也终于不得不去面对那个先前她就已经想到的小小问题。
作为技术员,风水先生投入实操后引发的问题早已超出她的监管范畴,如果想要在问题发生之后立刻介入,她需要一个常在一线跑业务的帮手。
只是,常规的业务员只会在一家门店工作,对于一线业务的接触也有限,不可能在第一时间接触到漏洞。
而如果说要经常在各个门店间借调,又有广泛的人脉,心家内部的人选似乎只剩下一个。
整整三天,薛岚都对着手机上王柏的微信苦思冥想,现在后悔没研发一个自动和前男友进行 battle 的 ai 也迟了。
哪怕她其实很清楚,以前男友的性格,哪怕她只发一个句号过去,王柏恐怕也会立刻猜出她有事相求,半个小时后就会出现在总公司的门口。
然而,人毕竟不是 ai,学习更多数据后就可以变得更聪明。
薛岚并不觉得那场分手让自己变得更聪明,事实上,即便分手已经好几个月,只要想到那双眼睛,薛岚的脑袋依旧会卡壳。
眼看心家内部的大会将近,薛岚知道不能再拖了,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在总公司开会前的三天将这事搞定,却没想到,还没等她的信息发出去,对面的微信倒先来了。
王柏问:“李涛是不是偷了你的东西?”
在去见他之前,薛岚在网上搜了,去见前男友要准备什么,有人说要带个男伴,还有人说要盛装出席,前者以薛岚的社交肯定是做不到,她思来想去,最后只能戴上了自己的耳机。
她也不知自己想和王柏证明些什么,是要证明她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应该被怜悯的患者,又或是要证明,她早已痊愈?
路灯下,王柏似乎瘦了一些,身上的香水味依旧浓烈得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