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浓妆,戏开场。

文场月琴, 清脆悦耳的拨弦声,犹大珠小珠,珠珠落玉盘。

武场到了,大锣小鼓咚咚锵奏响,几十秒不把人震到情绪高涨不罢休。

程昕环抱双手,坐在戏院最后一排听完了整场戏。散场时,演员谢幕掌声雷动,椅背上搁着她的外套,她拿起来穿上。

“真难得啊,现在年轻人居然还有听大戏的,听得懂么?”

“是呀,还是个漂亮时尚的小姑娘,看着挺眼熟。”

“是个洋妞吧,不像我们本地人。”

隔着几个空位,阿公阿婆叔叔阿姨们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稀奇地打量着这格格不入的女孩子。

过道正好走来一位大老倌, 听着笑了,“我说你们,把老花镜扶正了,好好看清楚她是谁。”

程昕整理好了袖扣,回头打招呼:“杨爷爷,三叔叔,娴姨,好久不见。”

几位老人家愣了一瞬,过几秒后,头发还未全白的娴姨倏地先笑了,“我就说看着眼熟吗,这不小昕吗?”

“原来是小昕啊。”

大家笑起来,那娴姨握住程昕的手,提及一档电台节目, “《粤韵风采》来了个新主持,我女儿说听着声音很像你。”

“可不就是我吗。”程昕笑。

“好久没见你了,长得真标致,有没有对象?” “什么时候结婚啊?”

“问的什么话?现在年轻人不喜欢这么早结婚的,这才毕业多久。”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程昕也没有觉得不耐烦,反而和他们聊得热络。

“找不到男朋友,等你介绍给我呀。”

“哪有你漂亮, 吃了仙丹一样,都不老的,我小时候你长这样,长大了你还是一个样。”

一张抹过蜜的嘴,跟交际花似的,哄得阿公阿婆眼都笑成了缝。

戏都做完二十分钟了,她还没出来。

等在外面的老友三蚊鸡终于忍不住,语音轰炸:“大小姐,你掉厕所了?我被蚊子嗤了好几个包,求求你快出来吧。”

“你先把它们喂饱,再等十分钟。”

“……”

五分钟过去,啪啪,啪嗒。

三蚊鸡拍死四只蚊子了,怕它们诈死,他捏起小小几只尸体,垫了张纸巾在车头,把奄奄一息的小蚊放进去排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