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床上都是虫子。

李丽春知道他犯了瘾,猛翻身将他掀到地上,然后奋力用右手撑住整个身体爬起来,穿好裤子。寒冬二月,连羽绒服都来不及穿,出了门打车去找周全。

“大夫,我想问个问题。”周全站起来,示意医生出去说。

“其实她是被她丈夫打的。”

医生神色略有惊讶,重新打量了几秒钟周全,似乎是在研究他的身份。

“我想问的是,她这种情况可以鉴定为家暴吗?”

医生秒懂,然后几乎不加思考地说:“每次有人问我,我都只问对方一个问题,当时打你的时候,你留证据了吗?”

“当时都被打成那样了,谁有时间留证据啊!”

“是啊!但现在就是讲证据,否则法院那边会认为,随意告状的人会掌握诬陷的话语权。”

“所以每次都是白打?”

“对不起,这里是医院,我只能给你出伤情鉴定。至于是不是家暴引起的,我们没资格给你出依据。”说完,医生无奈摇摇头离开。

看着医生离去的背影,周全狠狠一拳砸在墙上。

谢宇,谢宇呢?谢宇现在在哪?要不然,让谢宇杀了他吧!

冷静了一会,周全轻轻推开门,重新坐回到李丽春身边。床上的李丽春突然嘴里发出一声轻喃,周全猛抬头,李丽春缓缓睁开了眼。周全赶紧坐到床边,身子前倾,关切地看着李丽春。他以为李丽春睁眼说的第一句话会是饿了渴了,谁知李丽春看了看周全,硬是用骨裂的脸颊拼凑出一抹惨笑,弱弱地说:“三八妇女节没想到我俩在这过的,真是委屈你了,领导。”

周全眼圈红了,他不知道李丽春是靠着什么力量,挤出了这个笑。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李丽春低低地说。

周全摇了摇头。

“笨蛋,亏你还是北方人呢,今天是二月二龙抬头啊,可怜可怜我吧,我这个龙头是抬不起来了。”李丽春说着的时候用眼神斜楞了一下自己脸上的纱布,想逗周全笑。但周全沉默了很久,站起身,说:“我去找医生,给你用点药。”

周全走出病房,直奔楼梯口,这里除了偶尔有人吸烟,不会有人。周全靠着墙,狠狠擦了几把眼泪。刚才李丽春的笑,刻进周全的脑海里,比李丽春身上的伤还痛。

十几分钟后,他走向医生办公室。刚才的主治刘医生正在看别人的片子。

“刘医生,李丽春醒了。”

“李丽春?哦,就是被家……被你昨晚背上来的那个?”

“对,一开始是 2215 的 2 号床,后来转到单间的那个。”由于是三院,周全联系了父亲生前的几个老同事,帮着办了个单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