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的时候,刘素芬的脚却被水草缠住。周祥军急忙潜入水底去帮妻子清理,但紧接着一个暗涌急速将二人卷了进去。至此,夫妻再也没有上岸,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和远在东北的两个孩子告别。
那一年,周鸿十五岁,周全十二岁。在得知父母离世消息后周全大病了三场,最后一次差点因肺炎死掉。六年级到初一,整一年的时间,屠玲都在陪伴周全,甚至为了和他成为同桌,把闻瑶堵在了教室里,用铅笔扎进闻瑶的小臂六下。
周鸿硬生生把周全半死在脑海里的记忆又召唤了出来,但周全拒绝了他的情感绑架,因为在他看来,如果父母如果活着,凡事一定会问自己的意愿,他们不在乎自己走多远,会在乎人生这趟旅程中,自己冷不冷,饿不饿。
周全的不为所动终于激怒了周鸿,他抄起左手边的杯子朝着周全的方向狠狠砸了过去。酒杯砸中了周全面前的饭碗,瓷碗碎片在周全面前四散而去,其中一个碎片在周全额头划过,鲜血呲到了那条清蒸鲈鱼的脑袋上。
屠玲在一旁身子抖了一下,赶紧站起身来冲到周鸿身边,用手快速捋着周鸿的胸膛,然后煞有介事地对周全嗔怒:“全,别气我哥了!”刘美阳也站起来两边劝,但毕竟是兄弟俩自己的事,她也不好说什么。
周全面无神情地看了一眼屠玲,鲜血从额头滴下,划过眼睛,盖住了他的半张脸。
周鸿愣了一下,盯着自己弟弟看了很久,然后愤怒地抄起椅背上的羽绒服离去,嘴里喊着:“分家!分家!以后我俩他妈的老死不相往来!”
随着摔门的巨响散去,屋子里恢复了安静。
屠玲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盯着满脸是血的周全,突然换上一副面孔,是冷笑,是嘲笑,是讥笑,文学素养再好的周全这一刻也分辨不出这三个词语的精准区别,因为在屠玲的脸上,这三种表情同时浮现了出来。
“周大主管,我俩,聊聊?”屠玲阴冷地说到。
周全无意去擦拭脸上的血,那是自己这些年逆风生长的红色烙印。
“我跟你没什么想聊的。”
“十四号的事。”
周全坐在那里一动没动,却能听见心脏的抖动。
屠玲慢悠悠站起身来,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了周全的身边,此时两个人距离只有 30 厘米,这是心理学上人与人之间的“亲密距离”,周全甚至能闻到屠玲嘴里呼吸的香气。屠玲笑着用右手拿起桌上一个白色的餐布,转过身,左手轻轻地握住周全的手,然后有右手轻轻地去擦拭周全额头上的伤口,“要不要,我给你讲个故事听?”
周全额头传来痛感,但他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屠玲。屠玲像照顾小婴儿一样温柔地照顾着周全,脸上浮现一丝看似温暖,却实则冰冷的笑,说道:“2018 年 11 月 14 日,星期三,大约晚上 8 点多,你从这里,也就是明山大道天香雅居二单元 1701 出发,来到了三河路的美景裕都。”
周全心里猛然一动。
“你是去找一个人,一个男人。你蛰伏在那栋楼和对面的一道围墙之间,大约九点左右,你见到一个醉汉走向三单元,那就是你要找的人。”
周全咽了一下口水。
屠玲的手继续向下擦拭,将周全眼睛上的血擦掉,两个人对视了一会。
“你走过去,故意和他撞了一下肩膀,随后掏出一盒黄鹤楼,向他借火。那人摇摇晃晃从兜里掏出火机,点了几次都没点着,但最后还是帮到了你。可你突然捏住烟头,朝着醉汉的脸怼过去,那人躲闪,随后你们两人厮打在一起,之后你又掏出了一把水果刀。”
屠玲的手依旧在周全的脸上轻柔地反复滑动。
“但看得出,你打架的经验实在太少,几乎就要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