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大反应?!”屠玲问到。

周全摸了一下鼻子说:“你这么快就完事了?”

“这盆放哪?”

周全接过洗脚盆,一股尿骚味扑面而来。他憋住气,瘸着腿将洗脚盆搁置到了墙角,然后看着还没走的屠玲问道:“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这泡尿?”

屠玲眯缝着眼睛看周全,眼色变得有些复杂,“上回我俩没聊完呢。”然后她慢慢坐到沙发上,右脚只要稍微向左挪动几厘米,就会踢到那把带血的水果刀!周全向前一步,想阻止她,但见她并未踩到那把刀,又趔趄着退了回来。

“你腿咋了?”屠玲的视线向下移去。

“没事,撞了一下。”

屠玲目光收回,幽幽地说:“聊聊我俩结婚的事。”说完,她停顿了几秒钟。

这个停顿在周全看来很要命。

“前几天周鸿找过我,让我约你谈谈,你也应该知道你哥的意思吧。”屠玲从 LV 包里掏出一盒荷花,点上一支,急不可耐地嘬了一口。

提到了自己的亲哥,周全狠狠一皱眉。

“鸿哥说我虽然离过一次婚,但他不嫌弃。还有,你哥让你撒泡尿照照自己,在俺们白原市有几个三十岁老爷们还不结婚的,不结婚的是不是都长你这样?鸿哥让我转告你,明年我俩必须把结婚这事办了。怎么样,我学得够明白的了吧?”

熟悉的窒息感再次袭来。

周全对哥哥周鸿的这番言论并不意外,从小到大,哥哥对自己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必须到什么年纪干什么年纪的事”。

白原,一个只有百万人口的五线老工业城市,距离省会奉阳只有六十公里。这里的人们每天除了盯着自己手头三四千的死工资,讨论最多的就是结婚和生子,因为这里没有琴棋书画,没有诗歌戏剧,更没有电子商贸和 AI 智能。

周全本想反驳屠玲,但此时伤口像有把烧红的钝刀在慢慢搅动,额头已是冷汗岑岑。一惯的理性和睿智告诉他,对牛弹琴的事,少做。二十四年了,这个女人就像块嚼烂的口香糖,死死黏在他的人生里。每次争辩都只会让她更兴奋,更执着,仿佛他们之间永远在进行某种病态的游戏。

“你以为我哥是真的接受你?”周全冷冷地说,趁着屠玲此时目光并未放在自己身上,他将左手伸向右侧衣襟,看上去是在整理衣服,实则是在用小臂轻轻压住左腹部的位置。

屠玲盯着电视的眼神突然凌厉了起来,脸上有些涨红,夹烟的手很明显颤抖了一下,指甲上还刚镶的钻。她猛吸一口烟,转过脸来看向周全,生硬地反问:“不然呢?”

“他接受的不是你,是一个可以让我结婚的你。懂吗?因为这样他有面子。”

屠玲听完猛然把烟头怼进了烟灰缸里,同时嚯的一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周全的鼻子:“周全,我他妈六岁就认识了你,我俩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同学,你自己摸着良心说,从小到大,我对你怎么样?”

周全习惯了屠玲的感情牌,屠玲对他的喜欢,是真的,他不喜欢屠玲,也是真的。

“屠玲,我不想再重复这句话了,我不喜……”

“不喜欢我?不喜欢我,你十七岁那年强奸了我!”屠玲忿恨得盯着周全问,她身上浓重的香水味混杂着屋里微微的血腥,逐渐开始弥漫。

这句话像记闷棍!周全喉结滚动,双手攥拳,被这句话逼问得哑口无言。屠玲所说的,是二零零七年十二月当时轰动全校的“枫叶山事件”。

“无话可说了?”屠玲又向前迈了一步,刺鼻的香水味让周全皱了一下眉,为了躲避屠玲的目光,他刻意地低下了头。

突然,周全的瞳孔骤然收缩地板上,一滴未擦净的暗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