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花翻书的手停了一下,然后继续,冷笑道:“你这系通知我?我有勿去个资格啊?”

“唉呀,我同你妈都系为你好,你这细伢子怎么唔晓事!”

“为我好?侬俩真是我……”阿花突然住了嘴,眼睛死死地盯着吴宿江的背影,余光和陈洁茹相碰,陈洁茹目光赶紧躲闪到一旁。

“莫拗颈,明昏七点,瑛姨来接你!”

船舱里陷入了平静,只听得见外面汹涌的海浪声。

这一夜,阿花久久不能平静。

两年来,每次遭到侮辱,阿花都用“为父母分忧”这个理由来劝解自己,可是事到如今,吴宿江和陈洁茹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自己原来和谢宇一样,是地地道道的东北人,刚出生一岁就将自己倒卖了出去,一路辗转到了这个沿海的小渔村。

而自己真正的名字,叫李丽春。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谢宇总纠结的那个问题:我,到底是谁。

阿花听着船外的海浪声,每一次的撞击,都让她联想到那些男人,完整的也好,断指的也好,都已经成为她青春的一部分,再也抹不去了。

第二天夜里,徐媛瑛来敲门,看见一家三口都在里边,笑着伸出手,勾勾小手指,“阿花,来来来,跟姨走。”

阿花正面无表情地看书,听见徐媛瑛来喊自己,她缓缓抬起头,盯着徐媛瑛看,然后将自己手里的书放下。

“乖囡,有专车嘞!”徐媛瑛笑起来很富态。

阿花站起身来,跟着徐媛瑛走出了船舱,像一具僵尸。徐媛瑛抚摸着阿花的头,笑着说:“汝这小姑仔真正乖,等一下爱阁更乖,好好表现,今仔日会赚大银!”

“嗯。”阿花面无表情地答到。

“车仔就佇头前,再行个十分钟,这里水路不好走车。”

阿花没说话,她现在只想跟徐媛瑛快点到,快点做,快点结束。然后,回来去找谢宇玩。

徐媛瑛拉着阿花的手,说着八竿子打不着的家常,手上暗暗用力催促着阿花快些走。今晚,不止是阿花会赚到大钱,徐媛瑛自己也会发笔小财。

就在这时,阿花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回过头去看,结果还没来得及看清,只听见身边的徐媛瑛仰天一声惨叫,停下了脚步。阿花定了定神,只见谢宇眼神凶恶地盯着徐媛瑛的后背,手中一把刀子已经插入了徐媛瑛的后背。

“谢宇!”阿花大叫一声,然后整个人僵在那里,吓得灵魂出窍。她还想对谢宇说什么,但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谢宇抽出刀子,再次插了进去,反复几次,谢宇的脸上和身上,迸溅得全是浓郁的鲜血。

“跟我走。”谢宇淡淡地说。随即,他扛起徐媛瑛的尸体折回,向海边走去。阿花脚下只得木讷地跟着走,这种直观的震撼力,让她彻底失去了对身体和意识的控制。

两个人来到海边,谢宇将尸体甩到海里。几个浪潮过来,徐媛瑛消失得无影无踪。阿花怎么也想不到,刚才还拉着自己手的一个活蹦乱跳的一个女人,现在已经石沉大海,从此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谢宇,侬杀人了……”

“你之前不是问我有没有秘密吗?我现在告诉你,我的秘密就是,徐媛瑛不是我杀的第一个人,我杀的第一个人,叫谢德庆,是我亲爹。”

阿花彻底傻掉了。

谢宇的目光越过阿花的肩膀,锁定在了吴宿江和陈洁茹的那艘船上,“一不做二不休,你等着我,今天我就让你彻底解脱。”

阿花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阻拦谢宇,只是像木头人一样抬了一下手臂,可是谢宇早已拎着刀向那艘船走去。

阴沉的天空下,海天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