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敲几下，姚念喘着大气出来，显然在气极动怒。她手里拿着一团衣服，另一手撩起几丝落下的碎发，平复好呼吸，极力忍耐着，对宋巡露出标准假笑:“老东西又找我了，麻烦你帮我把他带回家去。”

“去吧。”

宋巡应承下来，看姚念走得用力而匆忙，视线才回到半遮掩的更衣室门内，明亮的灯光打在里面，一团阴影蜷缩在地上，奶白色长裙柔柔堆落在地板。示意别人离开，只剩下宋巡一人，他缓缓推开半遮掩的门，姚辛缩在角落的身影便呈现出来，脸上还带着红痕，是巴掌印。

为什么每次见到他都那么狼狈？宋巡想，他在姚辛的面前蹲下身，近了，发现姚辛竟在微微发着抖。他忍不住去抚摸这可怜家伙的脸，却被堪堪躲开。那双无辜水润的眼直直盯着他，像野兔遇见猛兽，本能的自我保护方式。

“我姐……走了吗？”姚辛带着不安问道。

“是。”

宋巡凝视着姚辛，对方并不肯与他对视，他想想，站起身来，将大开的门关上。

轻微的关门声让缩在角落逃避的人惊恐起来，相似的经历让他极度焦躁，姚辛撑着墙站起来，柔顺的布料贴近皮肤的一刹那，他想起自己还穿着一身长裙，素雅吊带让他耻辱。

好丑……他想，好丑、好丑……最丑陋的姿态被人看见了……他掩起了脸，又想蜷缩起来。

修长手指掩住容颜，蓝青色血管在一片白里显眼招摇。

他并不适合白色。宋巡想，也这么说出口。

“对不起……”

对不起，我如此不伦不类并且丑陋的模样让你看见。姚辛捂紧了脸，从指缝流出轻微的声音:“可不可以帮忙给我找一套男生的衣服？”

宋巡又将门开了，走出去。姚辛放松下来，心里感谢这个愿意帮助他的男人。但他只听见门外传来些微对话声，然后宋巡打开门又进来了，手里拿着一袭红裙。

“附近都是女人服装店，”宋巡解释，“你身上这套太过正式，换上这套。”

娇艳活泼的酒红色连衣短裙被递给姚辛，他迟疑地问道:“穿着这套出、出去吗？”

见宋巡点了头，姚辛急忙说道:“不要！……不，我穿这个很丑……可不可以有男生衣服？”

“不可以，辛辛。”宋巡道，“理由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况且，你穿这套会漂亮。”

姚辛嗫嚅着再要说什么“可不可以不要”，但宋巡已经打开门再次走出去了。

见过大世面的女店员带着职业的微笑，手里拿着一个化妆包，一顶假发和一双平底玛丽珍正在更衣室门口等候。

不多时，衣着娇艳活泼的少女局促着被高大的男人牵出店外，将沉重的书包放进车后座，绅士地替少女开车门，宋巡心情愉悦，开口时自然平和许多，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话里带着笑意问道:“想吃什么？”

“我想回家了……”姚辛并不想穿着这身还出去招摇过市，在他自己的眼中，穿着女士裙子的自己丑陋无比。

“辛辛，”正好红绿灯，宋巡淡漠地望着姚辛，语气冷下来，“姐姐让我带你去吃饭的。”

姚辛很快的看了一眼宋巡，对视的时间很短，又快速移开视线:“唔……”

姚辛只好不情不愿地答应。

地点在西餐厅。英俊成熟的高大男人手里牵着胆小却艳丽的小女人，只是低垂着头的小女人脸上似乎有些红痕。几位同来用餐的女人偷偷拿眼去瞧，哎呦呦，天哪，这男人，就算有钱又俊能怎样？还不是要打人？这么漂亮都下得去手……这小脸嫩的，要是老娘的人，得往死里去疼……

八卦声被隔绝在外，宋巡与姚辛安静地吃完一顿晚餐。夜晚来临，浓墨泼倒在城市，又撒上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