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很好的消息。
我像上次那样,问了医生同样的问题。这次她点头同意了,不过,她希望我自己能控制好分寸。
平安夜,天上飘着鹅毛大雪,街上随处可见挂满彩灯的圣诞树。
出门时,我在围巾上别了一枚天堂鸟胸针。我走进一间早已废弃的红色电话亭,靠着它透明的围栏蹲下,用新号码拨出了裴以北的电话。等待铃只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
“喂?您好,**律师事务所,我是裴以北,请问是哪位?”
时隔一年零三个月,我再次听到了她的声音。像多年前第一次拨通她的工作号码那样,电话那头传来了她模式化的声音,背景里还有键盘声,她一定又在夜里加班了。
“裴以北……”我沙哑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楠楠?真的是你吗?楠楠?”
我向她确认,说真的是我。然后,我们同时陷入了缄默,这个世界安静得似乎能听到雪落下的声音。
再次开口时,她染上了很重的鼻音。她问我最近过得好不好,我如实说了医生的诊断。她期待而不安地问我,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回去了。我给出了令她失望的答案。
我告诉她,我现在在一个废弃电话亭里。从这里望出去,到处都是新落的雪,雪地洁白而松软,没有踩上去的脚印。再远一些,还有一片深蓝色的海。我终于住到了一座会下雪的沿海城市。
她说她的年假都给我存着,等我好了,她要带我去看很多很多海,把全世界的海都看遍。
末了,她问我,以后还可以跟我打电话吗?
“可能……不太行吧。”我嗅了嗅鼻子,又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嗯,我在。”
“圣诞快乐。”
“嗯,圣诞快乐。”
“其实我是想说,我爱你。”
“我也爱你,永远。”
我挂断电话,世界又重新变得安静。我推开电话亭,在新落的雪上踩出一串脚印,天堂鸟翅膀上的红宝石是这里唯一的颜色。
二零二四年一月,我的病情变得反复。
第三个疗程开始的时候,医生跟我说,她原本认为这会是最后一个疗程了,可现在看来,一切都还没有定论。
她问我,真的只和裴以北联系过一次吗?我点点头,说确实只有那么一次,因为我真的太想她了,我害怕她喜欢上别的什么人。幸好医生足够信任我,她没有再追问,只是默默地修改治疗方案。
可这并不妨碍我感到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