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之前,我回头看了眼来面试的女孩子,袁律师已经不在那边了,留下她一个人写着什么问卷。
周围什么人都有,搬家的师傅、聊天的律师,还有指点江山的啤酒肚老板,吵吵嚷嚷的,只有她在很安静地写着。
我其实很希望她不要被辜负,但我又不想她被这家律所录用。
我是说,她很像某个时期的我。
去莫林路的花鸟市场只有两站公交,我在手机上查了一下,距离下一趟公交到站还有二十分钟。
……我走过去也只需要十几分钟。
冬天的花鸟市场人不多,我从入口往里走了一段,在一个小广场的位置,找到了不远处刚从一家绿植店出来的裴以北,她站在门口,跟店主交谈着。
她两手各拎着一个塑料袋,从袋子里盆栽的个头来看,应该是多肉,总共五六盆的样子。
这些绿植店挨得很近,摆在门口的大片叶子,几乎要和对面的纠缠在一起。裴以北站在花团锦簇当中,那些花草都沦为了她的陪衬。
最近的天气总是阴沉沉,偏偏这个时候,风吹动了云,阳光斜透过云层的罅隙,慷慨地洒下金色,其中一缕就落在她的脸上。
我迈开腿朝她走去,注意到她脚边的几个透明水箱。
每个水箱里都装了好多只乌龟,其中有一只离她最近,正锲而不舍地往壁上攀爬,看上去就好像要爬到她身边一样。
这只可能患有多动症的乌龟,在冬天里显得格外富有生命力一种我们两个身上都缺少的东西。
我走得越来越近,她也注意到了我。她看向我,阳光照出她琥珀色的眼睛,树影在其中微微摇晃。
我接过她的两个塑料袋,兴高采烈地说,“裴以北,我们养两只乌龟吧!”
第22章
南楠和裴以北养了两只乌龟,一只叫东东,一只叫西西。
东东就是“多动症”的那只,喜欢往塑料盒的壁上爬,它的龟壳上有一块半个指甲盖的疤,很好辨认;西西目前还没有明显特征,我们挑中它,纯粹是因为东东每次都是踩着它往上爬。
不过,我们不久后就会发现,西西吃饭特别积极,所以它长个比东东快。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回律所的路上,裴以北边走边问我。
“你还说呢?信息信息不回、电话电话不接,你们律所现在就是个毛坯房!我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一个人来面试,你老板就在前台跟她聊,我就像在旁听一样,待会儿回去你得好好看看你们楼下那些公司……”
“为什么?”裴以北一手提着两只乌龟,一手在包里翻来覆去地找手机,还不忘适时给我捧个哏。
“……都是我用脚趾头尴尬得抠出来的。”
我举着两个塑料袋手舞足蹈地说了半天,裴以北却只是平静地看了眼好不容易摸出来的手机,嘀咕了一句“还真有这么多未读信息”,就又把手机扔进了包里。
我哪里受得了这种被冷落的委屈?我把脸撇向马路的方向,不理她了。
“南楠,南楠?楠楠……”见我没反应,她用手肘撞了撞我,我十分有骨气地抬开了手,还往旁边挪了点。
“哎呀,别生气了,”她抓住我的袖口晃了晃,解释道,“我刚刚是在跟同事挑绿植,可能跟店主讲价得太投入了,就没注意到手机。”
我无情地抽走了自己的袖子,板着脸问她解决方案呢。
“嗯……”裴以北拖长着尾音,似乎是在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我偷偷瞥了她好几眼,她才像灵光乍现一般,重新抓住我的袖子,说,“我回去之后,给你的号码设置个专属来电,这样下次就不会接不到了!”
总感觉她这个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