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盒里面有个装满碎冰块的青绿瓷深盘,碎冰上只放着一支糖鱼,肚子里也包了红豆泥。

看来是稀罕物,也许是出自哪位名厨的手。

食盒里那支糖鱼自然是青霭的,她吃得嘴唇沾满糖汁邋里邋遢的,咂摸味道:“好吃……好多年没吃过这种糖鱼了,哥,你在哪儿买的?”

“小时候吃过?”我疑惑,“我怎么没印象了?”

青霭没心没肺道:“好像是公主给的吧,可能让我瞒着你,我就没和你说了。”

“……”

我起身出了门,门外雁长飞还在等我一块儿回瀚王府。

回了府,我在后院月门处与他道别:“我回房了。”

说完观察他脸色,心想这会儿回府了,周围没人了,他会不会说些什么敲打我的话?

然而他没有,他只点头:“我也回书房了。”他最近一直睡在书房。

竟然连问都不问一句?我感到琢磨不透眼前这个男人,想起和董君白的约,试探道:“我傍晚的时候能出去一趟吗?”

雁长飞这时脸色才终于有了一丝变动,皱眉道:“出去做什么?”

我扯谎道:“书院的一个同窗,前两日托人捎信给我说今日进城来,约我去茶馆听说书。”

雁长飞仔细看了我两眼,那神情像是不想答应:“喜欢听说书?我带你去听成不成?”

和董君白见一次不容易,我顾不得他会不会不高兴,道:“可我今日已经和同窗约好了。”

话音落,雁长飞嘴角便开始朝下了,我及时挽救道:“下次咱们一块儿去?”

雁长飞这才松口:“去吧,晚饭之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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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边洲替我牵马出府,我翻身上马后,他道:“千户,王爷让我叮嘱你,千万不可乱跑。”

我一听就知道是让我不要逃走,心想青霭如今都搬了过来,我怎么可能逃。

“知道了。”我策马离开了王府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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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净寺,悬崖边的禅房,董君白长身玉立在夕阳里,一见我就问:“枫儿,听说你昨日大闹了一场?”

我本不想提这事,但想起董君白在瀚王府里安插了眼线,这么大的动静他不可能不知道,便简短告诉他事情经过。

“那药必是瀚王下的,”董君白目光森冷,“小人行径。”

我回想雁长飞当时的反应,摇头道:“我倒觉得他并不知道这事。”

董君白:“这怎么说?”

被雁长飞扒了衣裳扔进冷水里听起来实在有些丢人,我不太想说,道:“直觉吧。”

我把雁长飞去了银月楼,以及银月楼里有暗室的事都同他说了。

“只是不知道他去那里做什么,神神秘秘的。”

“酒楼迎来送往,人多杂乱,”董君白分析道,“应该不会是藏了什么东西在里面,我猜可能是去见人。”

“应该是吧……”我只负责把消息报告给他,不负责分析解释,现下说完便已算完成任务了,我想和他聊别的事。

我把下巴搁在他肩上,看着他。

董君白叹气,手指撩我下巴:“委屈我们枫儿了,那晚你一定吓坏了。”

我确实是感觉很委屈,忍不住倾诉道:“我是吓坏了,第二天我甚至想逃走……可他把我抓住了,还说要把我先送去漠国。”

董君白抚摸我头,神色愧疚又愤怒:“有朝一日,我定要他百倍奉还。”

我看着他静了片刻,感到心里并没有得到安慰,言语上的安慰似乎已对我无用了,我甚至觉得董君白的反应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对于我差点儿和雁长飞做了那档子事,他不够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