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本身关青刚作为营长也没犯什么大错,昨天仙人跳这事也像是针对他下的套,部队领导也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主要是潘虹实在太莽了,认准死理,说关青刚没犯错,总不能因为人有作案念头就叛人死刑,那天下间爷们都该死。
此话一出,部队领导也不好说什么。
理论来说,关青刚属于过失退伍,部队最多看一分香火情,指派关青刚去基层为人民服务。但关老头不愿意啊,别看在军属院他只能做个看大门的,可这看大门也是铁饭碗不是。关老头年纪大了,关青刚去哪里,他就得跟去哪里,他可舍不得离开军属院,也许是舍不得军属院的某人。
反正潘虹认准一件事,关青刚退伍可以,但他们不想离开这里,关青刚也要一份工作,她要求不高,和庄胜同级别就行。
部队领导面面相觑,这人怎么蹬鼻子上脸呢?领导好声好气,“潘嫂子,你先回家等着,这事我们部队会考虑的。”
“不行!我不回去。”潘虹头摇成拨浪鼓,“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们青刚,谁知道我走了你们会不会给他穿小鞋,再污蔑他点什么!”
此话一出,部队领导脸都黑了,他们对关青刚还不够好吗?谁家营长不用出外勤?他们要是对关青刚不好,他早就应该退伍了!
部队领导来了火气,“潘嫂子,话不能乱说!”
潘虹此刻滚刀肉一块,全然不管不顾,“我怎么乱说了!你们就是区别对待!同样都是立功,林婆子家不用干活,每个月就能拿到几十块钱的补贴,庄胜更是,直接捞了个鞋垫厂厂长,那可是清闲的美差!只有我们青刚,他本来也该升营长的,甚至能走更高的,他这么些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吧?可他多享受一分了吗?”
说到这里,潘虹悲从中来,“我知道,青刚热爱部队,这是他的事业,哪怕旁人背后瞧不起他,他也笑嘻嘻的不往心里去,可我这个当妈的心疼啊,凭啥啊,凭啥啊!要是当年他直接退伍就好了,当鞋垫厂的厂长多好,多省心,我的孙子怕是都能上学了。”
部队领导也被潘虹闹得心里难受,只是这事,“潘嫂子,也不能这么看,庄厂长当年退伍的时候已经是副团了……”
潘虹:“我儿子当年才多大,难道他不能当副团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潘嫂子……”
潘虹窝囊了这么多年,就指望儿子能出人头地,再生俩个乖乖巧巧的小孙子,男人不行她可以忍,只要儿子好她就知足了。这次关青刚被撤职,潘虹是最先受不住的,这么多年的信念,一下子就塌了!
儿子以后肯定当不了营长,还要被下放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看大门,就像是她没用的爷们一样,这让潘虹如何能接受。
这么多年的委屈求全,这么多年的当牛做马,此刻像是回旋镖,不停歇的往心尖上的软肉扎,这让潘虹如何不崩溃。
再加上关连成还是个不拿事的,这两天完全在屋里躲着不敢见人,手里捧着柳大妈那个老寡妇的东西在那流泪,只要潘虹多说一句,关连成就连打带骂,仿佛是潘虹误了他大好前程。
好不容易熬到关青刚被放回来,潘虹所有的主心骨都在儿子身上,谁料关青刚一蹶不振,嘴里只知道念叨他不想离开大院,最理解他,最懂他的人都在大院。
关连成和关青刚父子在这点上倒是不谋而合,窝囊父子抱头痛哭不说,关青刚这个儿子还跪求潘虹这个母亲,让她想想办法。
潘虹能有什么办法?她这辈子没怎么走出过家门,不识字,没文化,只知道家里炕上那点事,她甚至连部队的大门朝哪个方向开都不知道。
没办法,哭吧,闹吧,天翻地覆吧,儿子的要求,当妈的拼尽全力也要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