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章一样,为表彰它们用伤痕汲取力量的坚韧。
林珠蹲下身,手指轻轻拨开土壤的表层。微弱的光线下,她可以看见土壤中正在努力钻出的蚯蚓,还有四处忙碌的甲虫。它们预示着这片土地又将迎来新的生机。
一切都在蠢蠢欲动。
她站在田埂中间,晚风带来淡淡的野花香。她深呼吸,感受脚下这片土地深沉博大的脉动,她越来越能理解外婆对大地的深情。
她长长吁出一口气,回头看看车里醉得不省人事的施竞宇,心里的迷雾散不开。
他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实际上大可不必。
鸿鹄的重置协议确实需要她,但以他在商场上的强势,不该做如此多的让渡。与其四方周旋,不如直接过来跟她谈判,拿出他一贯的演技、一贯颠倒是非黑白的口才,对他来说都是比牺牲实际利益更“施竞宇”的明智之举。
如果这是一场考试,作为世界顶尖精算系的学生,这份答卷不仅不是最优解,甚至都拿不了及格分。
那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林珠内心已经无法否认他这些不符合商业逻辑的行为完全无关个人情感。即使是林珠的一厢情愿或过度分析,也有完整的逻辑。
林珠又朝车后座看过去,施竞宇毫无防备地靠在那,在月光的映衬下,透露出一种难得的脆弱感。
夜色渐深,她不放心把施竞宇一个人丢在车上,从屋里拿出一条薄毯上车去。打开后车门,酒气混合着他身上那独特的香气,打断林珠的呼吸。她看到施竞宇蜷在逼仄的空间里,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被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
她从另一边的门上去,把毯子展开轻轻盖到他身上,生怕把他惊扰。她小心翼翼用毛毯边缘裹住他的肩线,像小时候外婆照顾她那样仔细。盖好了,她准备下车,手却被有力地握住了。
一阵沉默,林珠没回头,施竞宇也没说话。她以为他是在做梦,小心地把手抽开,然后被施竞宇一把死死抓紧了。
“你醒了?”林珠声音很轻地问,施竞宇眼皮子颤了颤,然后把头歪过来,缓慢睁开眼睛,迷离地看着林珠。
“别走。”他喃喃,声音很低。
“我没你司机电话,你叫他来接你?我也喝酒了,不能开车回北城了。”
“就在这。”
“啊?”林珠没听清。
“陪我会儿。”施竞宇说,目光黏在她干干的嘴唇上。
到这句林珠才听清楚。于是她软软靠在椅背上。
手没挣脱,任由他握着。施竞宇便把手顺着她的手腕转过来滑进掌心。林珠指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却被施竞宇的关节轻轻顶开。他先勾住她的小指,然后是无名指,最后将她整只手拢进他大大的手掌。
突然下起小雨,雨滴敲着车窗。
林珠感觉有一团潮热的气息在车内蔓延,施竞宇的温度穿过手心蹿到她的胃、她的心、她的喉头。淅淅沥沥的雨声不及林珠心跳的速率,越安静,她越觉得有千军万马心里奔腾。
“你”施竞宇刚开口。
“你那天晚上为什么走?”这个问题压抑了太久,林珠说出来的时候很干脆。而且她要看着他,紧紧地看着他,把他看穿、看透,看清楚他的每一个表情变化,确认他哪一刻在逃避,哪一刻在说谎。然后她就看到施竞宇没有丝毫回避和装蒜的眼睛回答她:“因为你醉了。”
“所以呢?”
“所以你今天醉了没?”
又牛头不对马嘴,林珠丧气地转过头不再看他,“没。才喝几杯你就”
雨势渐渐大起来,施竞宇伸手关窗,车里的空气更加稀薄。他卸掉腕上的表带,不等林珠说完,软软的嘴唇贴上去,把她所有的话都打回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