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瞧见顾明夷的担心,拉着他去内室里问:“你便说给我,我受得住的。”

顾明夷这才低低开口道:“留守云仓的士兵仍旧在那里抵抗,沈承安和锦州总兵带兵打算从两侧突袭,只是地形复杂,敌方在高处,发现了他们,便将三叔堂而皇之的带了出来。”

“沈承安让人带回来的信里说,三叔被他们折磨成了血人,挂在十子柱子上手脚都是软的,对方还嚣张的说三叔的指甲都被撬了,牙齿也全被他们打落了。”

说着顾明夷手指渐渐捏紧,声音微颤:“他们还挖了三叔一个眼睛,沈承安都不忍看。”

“他在信里说会尽快救出三叔,现已商量好对策了。”

“沈承安还说三婶不愿走,固执的要留在沧州府等着三叔,沈承安派去的人怎么也劝不了,只能多叫些人手先护着。”

“那信寄过来快马加鞭也要十来日才到,现在不知到三叔怎么样了。”

四月几乎没撑住身子,踉跄退了一步,撞在身后高几上,她都不敢想那该多疼。

她甚至都不敢想顾怀玉的样子,也不敢想他受到了什么样的酷刑。

难怪明夷不肯说出来。

高几上的粉瓷花瓶因着四月那一撞,晃荡几下就哐的一声砸在地上,破成了碎片。

内室里的动静引起了外头动静,赵氏掀开帘子进来,看了看地上破了的碎瓷,又看向四月,低声道:“怀玉的事情瞒着我也没用,我总有一天要知道的。”

说着她眼眶渐渐红起来,镇定的稳住身子,却掩盖不了那颤抖的声音,对着顾明夷道:“明夷,告诉祖母,你三叔是不是出事了。”

顾明夷看向了母亲。

四月走到赵氏的身边低声道:“承安已经见到三公子了,正在想办法救三公子回来,母亲先别担心,承安一定有办法的。”

赵氏侧头看着四月:“他人还好好的么?”

四月心里一痛,低声道:“三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好回来的。”

赵氏听罢默默抹泪:“我的怀玉啊……”

外头等着的顾温心听到内室里的动静,跟着进来就见着祖母在哭,连忙看向母亲问:“是不是三叔叔出事了?”

四月摇摇头:“等过几天再看吧。”

顾温心听话的点点头,又去劝赵氏:“祖母,三叔叔会没事的,沈承安一定会救三叔叔出来的。”

赵氏声音哽咽:“怀玉落到那些蛮夷的手上,怎么能好……”

赵氏此刻只往那坏处想,越想便是泪水止不住,顾明夷和顾温心在旁边劝了半天也不见得好。

快夜幕的时候,顾容珩回来,见着前厅里母亲的哭声,眼神默然。

顾容珩自己心里也清楚,沈承安救顾怀玉出来的机会极小,那些蛮夷人记仇又手段残忍,即便输了也不会留顾怀玉回去。

他的脚步生重,走到赵氏的身边,抬起手想安慰一两句,又梗在喉咙里说不出话。

他现在的难受不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好多少。

他收了手,独自又转身出去。

四月看着顾容珩独自往外走的背影,又默默垂下眼帘继续去安慰赵氏。

赵氏哭了一阵,到最后也累了,四月就吩咐上饭菜,赵氏坐在桌前却吃下,连一口米都没吃。

长林也来传话说顾容珩也不过来用饭。

圆桌上的顾明夷和顾温心自然也没有胃口,一大桌子的菜,统共也没几筷子。

大家心里都沉痛着,哪里有心思用饭,四月瞧着着场面,默然无声。

最后送着赵氏回去的时候,赵氏紧紧拉着四月的手落泪:“一定要叫承安救怀玉回来。”

“我只要他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