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沉默。
“朋友老婆家是你们这边的,离此处不远。”他继续解释。
她望着他,仍旧不语。
叶慎独不厌其烦,问:“车子出问题吗?我给你看看。”
回应他的,是一双风轻云淡的眼,和周围的蝉鸣声。
女人始终没有开口。
“时光,”叶慎独稍稍偏头,仰视着她,轻声说,“你的车挡着我的道了。”
时光这才看一眼边上,确实,乡间小路只够一辆车过,她的车不挪,他便过不去。
静默须臾,她借力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准备跳下去。
叶慎独见状,瞳孔一缩,伸出双手。
看动作是想接住她。
时光暼一眼,没理会,先跳到车前盖上,然后再纵步去到地上,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甚是潇洒。
拍着手上的灰,她说:“那还真是抱歉,我这车一时半会儿起不来,您原路返回吧。”
男人收回搁置在半空中的手,视线停在她身上,笑了笑:“可能反不了,这是必经之路。”
时光不看他,往前走几步,站在半山腰上看时间有没有找到人来帮忙。
见路上依旧没有人影,她扭头冷静道:“那怎么办,我从后面推,你来前面开?”
叶慎独抬眼,倪她片刻,自顾自去到车屁股后,没管上面的泥尘,双手按上去,言简意赅道:“你去开车。”
看到他已经染上泥土的白衬衫,时光默不作声钻进车里,重新打火。
男人的力气果然要大得多,嗡鸣声响,四个轮胎都动了起来。只不过……还没等全部出去,又砸回原坑。
如此接二连三好几回,每次都只差一点,只差一口气,总是在最后关头又重重地砸回去。
不得已,时光选择放弃,她熄掉火,在后视镜里看着已经满身是泥的叶慎独,像在泥水里滚过似的,连头发丝儿上都粘得有。
这还是头一回见他如此狼狈,但她并没有慰问的打算。
“你故意的吧?”时光直言。
他没说话,目不转睛盯着后视镜,同她对视,缓缓道:“没有,真推不动。”
应该是真推不动,毕竟这是越野车,不是小电动。
倒是匪夷所思,他以前那么爱干净,不论是出行还是居家,总是体面得一丝不苟。而现在满身的泥,自己却看都不看一眼。
他以前的话,诚恳中总是带着些许刻意。而他现在的话,像是去掉了刻意。具体是什么,无法形容。
不想探究,她收回视线,随便放了首歌听着。
劲爆的摇滚声阻断了两人的交流。叶慎独没再说话,走到路边找到块青石板坐着,眺望远山,不知在想什么,静得如同不存在。
气氛微妙,各自不语。
好一阵,时间领着五六个村民走来,“咦”地一声:“嬢,怎么又多了辆车,这是谁的…”
话没说完,她看见是叶慎独,瞳孔一震,当既失语。
时光没解释,从储物格里拿了几包烟下车,分别散给前来帮忙的人。
“麻烦各位。”她礼貌客气道。
“不麻烦不麻烦,虽然不是一个村,但都是老乡,说这些见外。”
几人说着便开始推车,
时光再次上车,这次人多力量大,几个人轻轻松松就将其抬起来了。
叶慎独也在其中,西服跟白衬衫彻底脏得不成样子,
她将车开到一旁,从后视镜里目视一切,却没有再下去的打算。
路已让开,他走他的,她走她的。
后视镜中,有个老乡撕开烟,抽了支递给叶慎独,说:“兄弟,整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