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真话,身子的晃动也并非作假,但确实也有些引人怜惜的意图。如她所料的,恩斯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他一向平静,这已经是他露出过最难以忍耐的表情了。

这样,他该答应她了。

他的手掌按在玻璃上,情不自禁地唤道:“奈苗……”

或许是体内残留的电流作用,又或者是此情此景下,情感的操纵实在太过容易,奈苗有些想笑,她神经质地抖着肩膀,嘴角也一阵抽搐,既然这一切都成了手段,痛苦就更减轻了几分,她甚至已经察觉不到精神体刚被摧残的痛感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兴奋,她轻轻笑了出来,笑声越来越大,她的身体还是很疼,喉咙不由自主地紧缩,于是让声音变成了一段一段的抽泣。

怪异的笑声在空旷的实验室里久久回荡着。

“停下……”达斯再也忍受不了,猛地捏住恩斯的手腕:“中校,停下,她不能再受这样的刺激!”

不能等恩斯答应她再说这些吗?奈苗这样想着,没注意到自己也说出了口:“哥哥,我说过了,我感觉很好。”

恩斯惊讶地望着她,达斯拼命地摇头,声音几乎是喊出来的:“可你明明就很痛啊!”

他看到奈苗没有在笑了,反而是有些疑惑地看过来,好像他在说什么假话。他更加不懂了,她说在前线杀死污染物的感觉很好,现在又说被精神攻击的感觉很好,这怎么可能呢?她明明不想要这些,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要假装自己很喜欢?

达斯眼里流下两行泪,哽咽道:“那时你不是和我说,很痛吗……”

被同学引诱去污染区,被污染物攻击的那天,军长救下她和艾尔的那天。他记得很清楚,那时艾尔在一旁流着泪,说什么以后要做一名哨兵,保护她。军长抱着肩看他们,似乎在思考什么。那些躲在暗处的同学害怕地一哄而散了,满地血污和混乱的精神场,天阴阴的,就快要下雨。奈苗蜷缩在他的怀抱里,慢慢睁开眼,说哥哥,我感觉好痛。

她知道那是痛觉。

她当时没有笑,眼神茫然,巨猫盘旋在头顶,四处寻觅。达斯直到现在也不知道救下他们的是她的猫还是军长。军长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说感到痛是正常的,但意志可以改变身体的感受。

奈苗看着他,眼睛慢慢亮起来。

达斯忽然想,那个混蛋说的话被她听进去了。

“奈苗,今天的实验先结束。”恩斯说着,打开了实验室的门,走到奈苗身边,将她汗涔涔的身体按进怀里,说道:“等实验全部结束,来我这里拿你的戒指和配件。到时候,我们举行匹配仪式。”

悬着的心有了着落,奈苗却没什么反应,她被恩斯抱着去往新住所,一路都在想着,她那时是那样说的吗?

其实,那天的事她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最后未泽摸着她的头说出那句话时,她的心砰砰乱跳,好像回到了和老师相处的时候。

她总是想不起来老师的脸。老师对她说过的话,与她做过的事也被像是埋进层层迷雾后,明明是很重要的人,她却什么都不记得。所以那时,她感到自己的心忽然又开始跳动了,浑身过电般震颤不已,就好像那样的话,老师也对她说过。

回去后她躺在床上,达斯忙前忙后地端水拿药。未泽就坐在她床边,微笑着问她,“还痛吗?”

还有些,但奈苗想到那句话,摇了摇头。

“真厉害。”未泽捻起她的一缕头发,动作温柔,“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小猫很漂亮?”

在这之前,奈苗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精神体。她说道:“没有人见过。”

“那我是第一个见到的了。”未泽笑着,他海藻般蜷曲的黑发下有一双红色的眼睛,眯起来时睫毛轻颤,奈苗喜欢看他这样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