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频繁地给玄翼使着眼色,叹气道:“您……您亲自过去看看便知道了!”
玄翼见他这犹犹豫豫的样子,正要发怒,忽地想起什么,眸中暗芒涌动,将那怒意强压下,眸中只余一片冷色。
抱着云清絮的肩膀,将她斜靠在那垫子上,沉声道:“絮儿,你稍等须臾,我去为你取药。”
语罢,不再多留,匆匆离开。
贺喜年回看了一眼靠在粗布垫子上的云清絮,看她乌发如云,面若桃雪,一身玉白细腻的骨骼肌肉,即便在这粗布帐子里,仍难掩那浑身敦怡清隽的气质,好似一株长在乱崖峭石旁的兰花,馨香扑鼻。
他叹了一声,压下心头的喟然。
跟着玄翼出了屋子。
困在山中的这两个月,窦大夫告诉了他这位霍夫人与王爷从前的恩怨情仇,也告诉他这位霍夫人就是曾经那位让王爷生死浑噩的云氏。
云氏本无错。
很多人都说过,这位夫人,是极宽和善良的。
可偏偏,她入了王爷的眼。
王爷旁的事也就罢了,情爱之事上,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为了云氏,王爷有时大开杀戒,罔顾许多人的人命,有时又成了散财童子,疯疯癫癫的。
如今,为了治好云氏的眼睛,甚至不惜在人身上做试验,让窦大夫这位宅心仁厚的老神医,亲手挖了那么多眼睛,害了那么多条人命。
窦大夫的换眼术,已颇有成效。
想必再过几个月,定能让云氏重见光明。
可云氏若知道,自己重见光明的背后,是这么多条血淋淋的人命,她还能如同今日一般,安然淡定的,岁月静好的,坐在这帐中享受生活吗?
……
贺喜年的叹气声,云清絮都听到了。
等人走后,竹屋内陷入一场死寂。
缓了许久,云清絮方抬手摸了摸自己后脑勺的血痕,湿漉漉的触觉,又疼又麻的,将她近来逐渐被玄翼麻痹掉的理智,渐渐收回来。
这些日子过得太安逸了,安逸到,她都忽视了那些显而易见的细节。
比如夜半子时,时不时传来的隐约的惨叫声。
比如窦大夫与玄翼在窗外神神秘秘的不让她听到的议论言谈。
比如那些弥漫在玄翼身旁的血腥气,比如每次窦大夫为她施针下药时的叹息声。
比如那越来越粗糙的饭食,比如渐渐见底的茶叶。
都足以证明,这山居生活的背后,藏着一个不敢让她知道的秘密。
这荒山村落里,不仅有王府的禁卫,还有其他一群人。
他们为何在此处,是被囚禁的还是此地的原住民?
摄政王府的人,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
云清絮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不问,一切等腹中的孩子出世再说的。
可如今……
似乎没办法继续装傻了。
手摸着自己高隆的小腹,空洞深凹的眼底,装着深渊一样的黑。
“呜呜”
角落处,那在火海中活下来的幼狼,似乎察觉到了云清絮的情绪,扑到她的脚边,像一只狸奴一般,蹭着她的脚踝,讨她开心。
云清絮叹了一声,提着那幼狼的脖子,将它拎到自己的怀中。
低喃着说,“还好你是只野狼,不是人身。”
“不然知道你父母惨死在我和玄翼手中,又怎会待我这般亲厚?”
幼狼不理解她的意思,却知道她心绪不佳,用长满茸毛的脑袋拱了拱她的手心,又伸出湿漉漉的舌头舔着她。
圆溜溜的眼神里,尽是亲昵与信任。
第四百二十四章 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