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着她满腹怨怒却不得不强忍着的表情,心头掠过一丝凉薄的冷意。

虽有几分皮相,却是个蠢货。

瞎了眼了看上摄政王那个面狠心狠的混账。

前世今生,娘是因为不得已才跟玄翼搅合在一起。

可这蠢货,却巴巴扑上去,主动跳进摄政王府这龙潭虎穴中。

玄璟渊长眸眯起,那虽年少却已藏纳千头万绪的凤眸,盯着她身上的环佩珠钗,眼底的冷意更甚。

摄政王,可真是个两面三刀的畜生。

他和娘在王府时,吃不饱穿不暖,连一块糕点都要捡旁人剩下的。

娘的身上别说是金玉首饰的。

就连唯一的一根银簪,都在他四岁生日那年折价抵了出去,只为给他换一个鸡腿吃。

再看看眼前这位窦侧妃。

衣食住行、吃穿用具,无一处不精巧,无一处不奢华。

前些日子的鹦鹉风波和荔枝风波,他早有耳闻。

朝臣们甚至吵到金銮殿上,要他处置摄政王,不要纵容摄政王府的侧妃,搅乱京城的商事行情。

闹得沸沸扬扬。

他当时忙于处理吏部官员改革之事,无暇处理摄政王府的风流韵事,如今朝务渐缓,他腾出手来,终于看到了这位传言中的窦侧妃。

心中的不忿与怨怒涌过来,几乎将他面上的淡定之色击溃。

“陛下……”

窦棠雁不是个蠢的,感受到那落在自己脖颈上的森然冷意,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陛下仁善孝顺,举国皆知。”

“妾身子虚弱,腹中胎儿亦怀相不稳,若在宫里出了什么意外,对妾身而言,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妾身自不敢有怨言,可若损了陛下的名声,妾万死难辞其咎。”

“那你要怎么死?鸩酒还是白绫?”

她话音落下,玄璟渊便接了一句。

窦棠雁愕然抬头,错愣当场,不可置信地看向玄璟渊,待看到他眸中不加掩饰的杀意时,瞬间懵了。

这……

她……

皇帝是真要杀了她?!

暑热正夏天,这赤luo的杀意好似兜头一盆冰水砸过来,冻得她骨肉都几乎要凝结成冰了。

是了。

陛下与摄政王府不睦已久,与玄翼每次见面都针锋相对,她怀里怀着玄翼唯一的子嗣,陛下自然要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她而欲快。

她只是想借机来宫里兜兜风啊,怎么就……

“侧妃这是什么表情?”

“朕同你开玩笑呢。”

玄璟渊欣赏够了窦棠雁脸上的失态和惊惧后,方慢悠悠道:“王爷是云朝的肱骨之臣,是国家的半壁江山,纵然朕与他有政务上的分歧,也都是为了天下百姓罢了,怎会将私人恩怨加注在你这个妇孺身上?”

听了这话,窦棠雁颤抖的双腿稍歇,想挤出一抹笑来回应,努力许久,也没扯动自己的唇角。

“来人,给侧妃赐座。”

玄璟渊招了招手,站在柱子后的方公公才站出来,指挥着两个宫女,将已不能站立的窦侧妃扶了起来,按在那特意搬过来的铁皮椅子上后,将已冷掉的隔夜茶递到她手边。

“侧妃娘娘,请。”

窦棠雁扫了一眼那发黄的茶汤,有些犹豫。

能喝吗?

玄璟渊将她的神态收入眸中,声音低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

“怎么?窦侧妃看不上朕乾清宫里的茶水?”

窦棠雁听了这话,哪敢再拖延,一把捧过那茶汤,咕咚几口下肚,喉中的涩意尚未将燥意缓解,便又听那少年帝王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