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可能,王爷想把自己的眼睛给云姑娘。
若是有可能,那日刑台之上,王爷希望被剥光了衣服受刑的是他。
而不是,王爷死死捂在心里的,比他的命还重要的人。
……
咔哒。
不知何时,玄翼已踉跄地走到了棺木旁,推开了那一顶水晶棺。
水晶棺里,嶙峋的骨头和那些水晶做的人 体支架,撑出了一具并不完整的尸体。
玄翼俯身,手指落在那颅骨处,一寸寸往下流连,勾勒出下巴的模样后,停在那下颌骨上。
一滴血泪,不知从哪里渗出来,砸在那尸骨的眉心,留下一片殷红。
他心里一惊,急忙用袖子去擦,一边擦,一边说着抱歉。
“絮儿,对不起……”
可他原本洁白的袖子上,刚才抄经的时候,被那驳杂的墨渍沾染,这么一擦,那些肮脏的墨迹,都擦在了尸骨之上。
玄翼心慌不已,“给本王端热水过来”
他用了力,想擦拭干净,可那尸骨根本受不着力,一个不查,链接骨头的水晶钉都碎裂开,哐哐当当落在棺木里,那视之如珍宝的尸体,彻底碎裂开来……
“絮儿!”
玄翼大惊失色,悔痛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慌乱地整理着那些尸骨,可他越忙,手中越是出错,到后来,再也拼不出骨头完整的模样。
窒息的痛,从心脏处开始涌动,像海潮一样,淹没他寸寸骨血,来自灵魂里的恐惧和绝望,让玄翼不停地用脑袋磕着那冰冷的水晶棺。
“絮儿……对不起……”
他没有护住她的生命,如今连她的尸体也护不住了吗?
那些被强压了许多日子的痛,那些用疯癫来掩盖的后悔与绝望,那些自云清絮自 焚之后,再也没有合眼的月色,在此时此刻,全部化作一根根利箭,刺穿了玄翼尚有余温的心脏。
他惨叫一声,随手抓起一样尖锐的物品就要往自己的心口扎去,被眼疾手快的冯管家拦住
“王爷!”
冯管家用身体挡着那利物,失声哀求,“王爷!您若去世了,还有谁能照看好这些尸骨?还有谁能日日为云姑娘烧纸焚香,还有谁能为云姑娘行法事做超度?”
“您不是为了自己而活,您是为了云姑娘而活啊!”
“云姑娘的兄长明日就要大婚了,那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她看不到她兄长的大婚了,您要替她去看一眼啊!不然……您让云姑娘如何瞑目啊……”
冯管家的话,叫醒了想要自杀的玄翼。
他眸中的红芒缓缓消散,那些疯狂和挣扎,也缓缓褪去。
他丢掉了手中的利器,看了一眼急得快快哭出来的冯管家,推开了他,缓缓从地上爬起来。
是啊。
死者长眠,不问世事。
可人间,尚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玄翼艰难地站起来,一双眸子狭长无光,扫视着这冷寂的大殿,扫视着那积了厚厚一沓的佛经,又看了一眼那棺材里的尸骨。
他俯身,取了一根指骨出来,活生生按进自己的掌心。
“备上重礼,明日本王要去公主府参宴。”
“絮儿生前不喜欢待在摄政王府,死后定然也不喜欢这里。”
“这尸骨,收整之后,抬到感业寺里吧。”
“待本王为她打造好一具珍珠棺之后,便为絮儿举办丧仪,落土为安吧。”
“明日,等长姝公主的婚车驶过长安街时,这具棺木应时抬出。”
“絮儿黄泉之下,也想看一眼她兄长的大婚盛况。”
“放话出去,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