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了王爷,被遣送到琳琅院,窦侧妃怎么可能会饶过她?

不仅脸上挨了几 巴掌,傍晚给窦侧妃奉茶时,侧妃娘娘说茶水太凉,让她跪在地上,双手捧着装了滚烫沸水的铜炉,足足跪了有半个时辰。

一双手,都被烫烂了。

可这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更何况,她一个被毒哑的人,便是痛到极致,又能朝谁护救呢?

如意没有回应云清絮的话,只沉默地往前引路。

……

将人带到正殿后,如意识趣地退走。

殿内宫灯四起,灯火大亮。

许多架丝锦做的富丽堂皇的屏风,隔开了这宽阔的殿宇,将那些奢侈华贵的家具和玉石器物,装点地奢靡又华丽。

只是云清絮都看不到。

梳洗完毕的窦棠雁,穿了一身藕粉色的亵 衣,长发及腰,手中把玩着一把润泽生辉的玉如意,掠过那些层层叠叠的屏风,朝云清絮这边走来。

看到肿着脸离开的、轻手轻脚的将门合上的如意时,眼底闪过傲慢又得意的光。

云清絮,你拿什么跟我斗呢?

摄政王是我的。

你的奴才,如今也在伺候我。

这王府女主人的位置,终究只有我才能坐上。

你,过眼云烟罢了。

“我以为你不会来呢。”

窦棠雁收起眼底的得意和算计,打量着云清絮衣角上、鞋袜上的泥土和脏污,轻蔑道。

“也是难为你了,一个瞎子,走这么远的夜路赶来我这里。”

“不对……”

她忽地掩唇轻笑。

“对于一个瞎子来说,白天跟黑夜又有什么分别呢?”

第二百四十二章 谁没有过去?

云清絮不理会她的讥讽。

只问道,“你说人来了,在哪里?”

窦棠雁眼里闪过一抹轻蔑,“怎么,我还会骗你不成?”

眼神扫过云清絮身后的那架屏风,那是用六扇紫檀木框打底,用绷如满月的绢面作画,青金石刷出底色,云母碎仿铺星河,孔雀石磨成粗粒,一点点涂在绢面上,涂出一个手提药箱的青衣女子。

青衣女子的裙摆上光影流转,如暗夜留荧。

正是窦棠雁想象中的自己。

她搬来这琳琅院的第二日,便吩咐冯管家打开王府的私库,让她挑选她喜欢的屏风,来装点她这华丽却空荡的庭院。

她对屏风有一种执念。

八岁那年,她随祖父去大户人家给那位未出阁的小姐瞧病。

那位嫡小姐被庶出的小姐所害,掉进湖里受了风寒,若照应不妥帖,将来只怕会落下病根,无法生育。

这个世道,女子若无法生育,那就像破烂的抹布一样,会被人弃之如履,再无半点价值了。

那时候她多单纯啊,不会讨好主家,不会勾引那些府邸里的公子哥,看病就看病,祖父让她留在府中照顾嫡小姐,直到那位嫡小姐病愈,她就老老实实地伺候在那小姐的身旁,脏活重活主动去做,兢兢业业,实实在在。

虽然忙碌地跟半个丫鬟似地,却毫无怨言。

到后来,那位嫡小姐感动不已,还拉着她的手,说等她身体恢复后,便要与她义结金兰,成为异姓姐妹。

谁曾想,病好后的第一件事,那位嫡小姐就背弃承诺,让她做了替罪羊。

嫡小姐为了给她庶妹一个教训,将那一架最喜欢的屏风,染了砒霜石,通过她的手,送给了害她落水的庶妹。

屏风摆在那庶妹的寝殿之中,日日朝夕相对。

果不其然,在她离府那日,庶妹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