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他宁愿是自己在这里受这千刀万剐之刑,宁愿自己被剥光了示众……

名誉尽毁算什么,前途成废算什么,他是男子,他总能活下去的。

可她……

可她还怎么活啊……

……

温热的泪,隔着面纱,浸润到云清絮的唇角。

她干的已经哑掉的嗓子,终于品到了一些跟鲜血不一样的咸味。

身上,已痛的麻木了。

心里,千疮百孔。

她没有眼泪了,因为她看不到了。

可鼻尖那缕淡淡的竹香,让她恍惚间想起一个人来。

李渊。

那个像从前的兄长一样,一心只有圣贤书的秀才。

那个看她一眼,便会面红耳赤的人。

那个跟她上一世的孩子一样,名字中也带着一个渊字的,她两世以来,难得的朋友。

……

身上,被盖了一层衣服。

衣服上犹带体温,能挡风,却暖不热她凉掉的心脏。

她的身体蜷缩成团,瘫软在地上,一直说不出话的嗓子,终于发出声来。

“李公子,是你吗……”

僵站在旁边的玄翼,听到这句话后,手指脱力,手中的刀柄应声坠地。

他瞳孔扩大,眼底是不可置信的惊惧之色。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他已将军令交到赵管家手中,让他连夜将絮儿送回云府,宫里头数千禁军,绝对能保絮儿安全无虞。

絮儿如今一定还在云府睡着呢。

不。

玄翼慌乱地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午时了,她应该起来用膳了。

第二百零七章 乱箭穿心

茶楼二楼。

站在窗边举起弓箭的连雍,看到这一幕,眸光微眯。

指尖卸了几分力道,对一旁的云清川幽幽道。

“怪不得这红拂不肯自杀,原来京里还有她的情郎在。”

“这情郎也是个蠢货,这时候跑上去,挨了刀子又如何,还不是得跟着她一块死?”

“红拂是我的人,我自盼着她能活着完成任务,也不愿她遭此凌迟之刑。”

“今日冒险这一箭射出去,送她一场了断吧。”

连雍复又拉紧弓弦,瞄准那女囚喉管的位置,正要松手,身后传来云清川颤抖的声音。

“等等!”

云清川几步跨过来,顺着连雍的视线,死死盯着那闯上刑台的男子。

他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仔仔细细地分辨。

没有错。

面色,一点点苍白下来。

嘴唇,微微发抖。

“是他。”

一旁的连雍不解,“你认识他?”

云清川声音沙哑,眼底是从不曾有过的惶恐和惊惧。

“他,叫李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