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璟渊猛地回头,看嘉华太后的眼神,陌生至极。

“您是太后。”

“不是后宅里头无知的妇人。”

“不如朕将这皇位也让给长姝公主,如何?”

嘉华太后面色煞白,眼底有惊惧,也有恼怒。

不……不过是一个封地罢了!摆这样的脸色给谁看!

太庙起火了扑灭便是了,一群宵小之辈又能折腾出什么火花?若真折腾出火花,那也算幸事一桩,说不定陛下被弹劾下位之后,她的权儿能有机会回京……

嘉华太后如何作想,玄璟渊没心思去猜测,更没时间跟她纠缠,将那读了一半的圣旨扔在桌上,步履携风,带着一众侍从,匆匆地来,匆匆地去。

他走后,被甩了脸色的嘉华太后,迎着满殿神色各异的视线,深吸一口气。

“今日先撤了吧。”

……

“好看吗?”

茶楼之上。

青衣男子与玄衣男子,并肩而立。

玄衣男子身量高壮,后背和肩膀比中原男子都要宽厚些。

一旁青衣男子,则将手中的城防图卷成一团,隔着烟火,眼睑略抬,狭长幽寂的双目,看向那正冉冉起火的太庙。

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能入太庙,是天下读书人的梦想。

便是进去祭奠历代先贤,都需要有翰林院的出身,方可入内。

初学四书时,他也曾做过齐家治国、名流清史、得入太庙……成为天下学子之师的美梦。

可后来的许多年,在一次次的冷暖悲喜中,他才明白,能不能入太庙,一出生就决定了。

如今……

他竟然烧了太庙。

人生际遇……实在可笑。

“多亏了堕王的帮忙。”

“嘉华太后将她手下的这些势力交给堕王时,只怕也存了换权夺位之心。”

“说来也可笑,都是她的儿子,只是一个长子、一个幼子的分别,她的心却偏的没边了。”

“好好的正经皇太后不当,非要帮着自己的长子谋权篡位……”

连雍的伤未痊愈,面色还有些苍白,双手扶着栏杆,眼底闪过一抹快意。

“我羌族与云朝为界,被云朝这群阴险小人欺压数百年,年年岁贡纳粮,却还免不了被屠戮灭族的命运。”

“如今,烧了这太庙,也算给地府里头的祖宗们出了口气,若没熬到复国那一天,就是半道死了,我也有脸见列祖列宗了。”

云清川没有言语,看着那逐渐被扑灭的火,眸光随火焰闪烁。

连雍察觉到气氛的低靡,不知怎得,心里也有些别扭。

解释道,“官 逼 民 反,历来如此,你放心,若你所做之事是为国为民之事,无论你身在哪方阵营,都……”

“连兄。”

云清川打断了连雍后面的话。

他不想讨论这个问题。

“火势已起,京中只怕又要戒严了,你多谨慎些,莫要着了玄翼的道。”

“实在不行,出京避些时日也好。”

“我得回宫了,我那妹妹今日在宫里参宴,虽交代了蕈月护着她,却也怕遭人恨怒,寒山寺之事坏了她的声誉,如今她步步维艰,我不在身旁,唯恐她出事。”

语罢,云清川不再停留,匆匆离开。

下楼时,踩空了一节台阶,身形一晃

连雍看到这一幕,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几步冲过去,立刻抬手想要扶他。

手抬到一半,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后,身形僵住。

云清川并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